听到这里，大理寺中在场的官员、衙役，都纷纷皱起了没。
眼含厌恶地看向了方子铭。
“民女实在无法，这才、这才咬伤了这位贵人……”
“实在岂有此理！”
有衙役怒喝道。
这个衙役如今年过三旬，家中正有个女儿，与杜盈年岁也差不了多少。
眼下陡然听到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由得，将杜盈当做了自家女儿。
“此等畜生行径，竟也好意思将人家姑娘家告到大理寺来！”
听完杜盈的话，程易心中便也有了考量。
“好了，将方子爵松开吧。”
程易淡淡道。
闻言，那两名衙役便立刻松手，而后便各自往后退了一步。
“程易！！本爵要去陛下面前告你！！！”
方子铭才将嘴里的抹布扯出来，便瞬间发出一声怒吼。
他恶狠狠瞪着程易，似是想用自己的目光。
将不远处的男人碎尸万段。
程易歪着脑袋，似笑非笑看向方子铭。
“你欺压百姓在前，居然还想去陛下跟前告本官？”
程易哼笑一声。
“怎么告？说本官不畏强权一心为民？”
“你！”
方子铭哽了一下。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程易居然如此胆大妄为！
“本官怎么？”
程易的表情逐渐转冷。
“看来，是本官太久未在长安城动怒，连你这种跳梁小丑敢来本官面前闹腾了。”
说着，程易缓缓从座椅上站起身来。
他耷拉着眼皮，一步步朝着方子铭走了过去。
许是他身上施放的威压太过强大，方才还叫嚣不止的方子铭。
此时此刻，居然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他一张脸涨成了青紫色，只觉自己越发难以呼吸。
“嗬…嗬…”
方子铭说不出来话，只能喘着粗气，拼尽全力才勉强没让自己跪下去。
与他不同，方才搀扶着他的家仆，早已经瘫软在了地上。
整个人更是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打量着本官失了王位与帅位，便迫不及待要将本官踩在脚底了？”
程易的语气依旧很淡，目光却格外森冷。
而他施放出的气势，随着他的这句话，威压也变得愈发迫人。
方子铭最终还是没能撑住。
“噗通”一声。
直直跪在了地上。
程易由上而下，俯视着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人。
眼中尽是不屑。
“不如，先去称称自己究竟几斤几两。”
他话音方落。
方子铭就察觉到。
刚刚还萦绕在周围的强大威压。
竟然顷刻间，便都散了个一干二净。
骤然得到重新呼吸的几乎。
方子铭一个没控制住，整个人往前一趴，直接摔在了地上。
然而现在，他也实在顾不得自己究竟狼狈不狼狈了。
只一个劲儿的大口呼吸着。
见他这副丑态，程易没再多说什么，只交代了何文裕几句，便离开了大理寺。
待他从大理寺出来时，就见方才围聚在外面的人群，竟已经散了大半。
从大理寺出来后，程易便直接回了圣鸣王府。
回去的路上，程易也发觉了不少，暗中打量他的目光。
或许是因为他先前风头太盛。
如今一朝被贬。
先前那些没能在他跟前得了好处的人。
便都好像商量好了一般。
争着抢着想给他一个难堪。
今天的方子铭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想到这儿，程易不由露出个不屑的笑。
既然前赴后继着想上赶着找死，那他也没什么理由要放过他们了。
左不过他眼下也没什么事情要做，就陪他们玩玩儿吧。
……
翌日。
程易便知晓了方子铭一事的后续。
因着人证实在太多，尽管方子铭再三狡辩，还是被何文裕拿下问罪了。
此事说来，还是得怪他自己。
如果他当时没想要给程易难堪，而是直接带人去京兆府。
就算事情最后查清楚了，杜盈被无罪释放了。
依着京兆府尹那圆滑的性子，方子铭起码也不会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不过，此事说到底，也不过是方子铭的自作自受罢了。
“对了王爷，”禀报完此事后，何文裕又提了一句：“那个杜盈，说想要当面感谢王爷，您瞧……”
当面感谢？
程易心中稍稍诧异了片刻，便拒绝了何文裕。
“当面就不必了，叫她今后小心些便是。”
“是，下官记住了。”
之后，两人说了几句话后，何文裕便起身告退了。
直到何文裕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程易的视线范围之内。
先前一直挂在程易脸上的温和表情，终于全部消散。
他沉思半晌，嘴角忽然挂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若当个寻常女子，会在案件了解后，提出这样的要求吗？
程易此时，正坐在院中的一个葡萄架下，头顶是大片大片翠绿的叶子。
他往后一靠，整个人顿时便躺在了藤椅上。
星星点点的阳光，从绿叶的缝隙中散落下来，零散的落在程易的身上。
但尽管如此，程易却好像还是被镀上了一层光圈。
整个人都好像在散发着，叫人目眩神迷的光泽。
他轻轻阖上双眼，姿态也格外悠闲。
心中却仍旧在想着关于杜盈的事情。
若他猜得没错，那杜盈当真是被元惑派来的探子。
那恐怕，等他再出门的时候。
那个杜盈，就会同他来一场巧妙的偶遇了。
想到这里，程易不由发出一声嗤笑。
如果他从今天开始，就选择闭门不出的话。
那些人又打算如何呢？
可惜，依着程易眼下的身份，要想不出门还着实有些难。
未免泄露什么风声。
自从程易没了王位与帅位之后，他每日便都会规规矩矩入宫上朝。
所以，只要对方处心积虑，那早晚有一天。
他会再次见到那个杜盈。
“阿爷！”
就在程易还没想好该如何应对的时候，忽然一道脆生生的喊声，就钻进了他的耳朵。
程易掀起眼皮，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就见刚刚才学会走路的两个孩子。
正在奶嬷嬷的看护下，摇摇摆摆朝着他走来。
而一脸温柔笑意的李丽质，则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
看着两个迈着小短腿，满脸灿烂笑容，尽己所能飞快朝着自己跑来的孩子。
程易心中刚刚才升起来的一点坚冰。
顿时便融化成了一汪春，水。
他坐起身来，朝着两个孩子张开双臂。
见状，两个孩子愈发兴奋，直接大笑着扑进了程易的怀中。
其实在这次的事情之前，李丽质也不是没有担心过。
不过她担心的也不是旁的，而是只怕程易总要离开长安城，两个孩子少了父亲的陪伴。
对程易会多少有些生疏。
可如今看来，她的这些担心，都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李丽质稍晚一步。
在两个孩子已经亲亲热热靠在程易怀中后，才来到了三人身边。
“好了，你们先下去歇着吧。”
李丽质笑着吩咐两个奶嬷嬷一声。
闻言，两个奶嬷嬷没再多说什么，行了个礼便一道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