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囊。”
就在尚囊就要抬脚离开的时候，才刚刚闭上眼睛，看上昏昏欲睡的论赞弄襄，又忽然睁开了眼睛。
好像一只蛰伏雄狮的论赞弄襄，眸光深深看向追随了自己数十年的肱骨之臣。
“程易是大唐的天降利刃，不要自作聪明。”
论赞弄襄的声音并不高，却还是让尚囊瞬间出了满背的冷汗。
“是……”
尚囊胆战心惊应下一声。
当他大着胆子抬头看向论赞弄襄的时候，就见对方已经再次合上了眼睛。
尚囊屏住呼吸，垂首脚步匆匆退了下去。
空无一人的大殿内，那张薄薄的羊皮纸仍旧被攥在论赞弄襄手中，苍老的手指在上面缓缓摩挲。
“好一个程易，大唐得此人，可保百年太平盛世了。”
半晌，论赞弄襄的声音在大殿中悠悠响起。
这样一个英雄，居然不是他们吐蕃的，真是叫人遗憾啊！
……
长安城。
暌违两个月后，程易率领着神策军，浩浩荡荡回到了长安城。
经此一役，那些原本在暗处蠢蠢欲动，想要趁机扑上去，从大唐身上撕咬下一块肉狼子野心之辈，终于又再次蛰伏了起来。
他们只想浑水摸鱼，并不想招来灭顶之灾。
“程卿果然没有让朕失望！”
两仪殿外，李世民率领文武百官迎接程易的归来。
还不等程易走上前来，李世民便已经大笑着迎了上去。
他一手握住程易的臂膀，另一只手大力地拍了拍程易的肩膀。
“不愧是你！”
程易莞尔一笑，却之不恭的收下了李世民对自己的苦赞。
得胜归来的程易，自然再一次得到了李世民的褒奖。
从起初的百户、千户，再到如今的万户，对于旁人来说或许需要一辈子才能达成的目标，程易却只用了短短两年，便已经做到。
如此丰功伟绩，莫说大唐，便是从古至今，他都能算得上是独一份。
“传陛下旨意，即日起，封辅国大将军程易为圣鸣王，
“着，圣渊王程易领兵部尚书！”
“着，圣鸣王食万户，赐良田千亩、锦缎千匹！”
两仪殿外，手捧明黄圣旨的大太监，操着自己尖利的嗓音，大声念出了圣旨上的内容。
声音落下，百官当即哗然。
从大唐立国至今，还从未有外臣被封为王！
更遑论对方不仅迎娶了公主，到如今甚至已经算得上是功高震主了。
在这道圣旨出来之前，已经不止一个朝臣暗中猜测，认为待程易回来之后，一定会被李世民忌惮、打压。
可事情的走向，却全然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臣，谢陛下圣恩。”
忽略那些自己身上的复杂目光，程易坦然向李世民谢了恩。
“陛下！”
就在李世民准备叫一众朝臣退下的时候，一名御史台官员忽然夺步而出，跪在了李世民的面前。
“微臣有事启奏！”
李世民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
“禀来。”李世民压下心头不快，落下两个字。
那御史台官员看了眼程易，停止自己稍稍有些弯曲的脊背，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
“启禀陛下！据微臣所知，圣鸣王曾于战时携两名女子同行，他身为一军主帅，如此明目张胆、扰乱军纪军规！望陛下严惩！”
听到那御史台官员的折返慷慨陈词，李世民的脸色猛地沉了下去。
“圣鸣王携女子同行？”
李世民声音泛着丝丝寒意。
“正是！”
那名御史台官员偷偷摸摸瞟了眼李世民的脸色，眼见对方脸色变得如此难堪，就知道今日自己这一本是参对了！
“可是你亲眼得见？”
李世民又问。
那名御史台官员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又犹豫着应了下来。
李世民忽地发出一声冷笑。
“你既然亲眼见到了那两名女子，那你可清楚那两名女子的身份？可知晓程易为何要携她们同往？”
李世民这一连串的质问，直接让那御史台官员愣在了当场。
程易则始终不发一言，只抱臂面无表情看着那官员。
李世民冷哼一声，道：“你既不知，那朕就来告诉你，那两名女子乃是东女国人，若无她们的通风报信，恐怕朕到现在还不知道那党项的包藏祸心！”
李世民一甩袖子，心口怒火勃然而起。
“至于程易为何要携她们同往，自然是奉朕的旨意，护送她们返回东女国！”
说完这句话，李世民目光森然看向那御史台官员。
“圣鸣王才得胜归来，你便亟不可待跳出来，用如此这般莫须有的罪名污蔑他，当真其心可诛！”
“来人！”
李世民大喝一声。
旋即，两名手握长戟的禁军便走上前来。
“将此人给朕押下去！”
李世民冷声道。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在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挣扎不休的御史台官员，被强硬地拖了下去。
待到那官员的惨叫声消失后，阴沉着脸色的李世民，又冷冷扫了眼噤若寒蝉的文武百官。
“打仗、治国不行，攀咬、污蔑起人来倒是一把好手。”
言罢，李世民便带着程易离开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尽管正值隆冬，还是有不少官员出了满身冷汗。
匡书来与魏征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再明显不过的嘲讽。
……
太极殿。
原本大好的心情，忽然被人搅和了个乱七八糟，直到进了太极殿，李世民仍旧沉默着一言不发。
侍奉在殿中的太监、宫女，无一不胆战心惊，唯恐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惹怒了李世民，再丢掉自己的一条小命。
大太监只得不断向程易递去求救的目光。
见状，程易无奈低笑一声，而后上前几步，眼神安抚地看向李世民。
“陛下，臣都未将那些宵小放在心上，陛下又何必在意？”
闻言，李世民忍不住朝着程易看去，就见对方果真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你啊你！”
李世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往后，没有旁人在的时候，你也不必自称为‘臣’了。”
李世民又说道。
“是。”
程易欣然应允。
“陛下，我如今日渐功高，一如今日这样的情况，只会只多不少，陛下若是回回都生一肚气，怕是一年到头都快活不了几天。”
程易转而又继续劝道。
李世民看看程易，又想想方才那名自以为是的御史台官员，终于忍不住重重叹了口。
“这些蠢货！”
程易笑笑，对李世民的这个评价未置一词。
“眼下党项已灭，想来那些原本趁此机会浑水摸鱼的人，也都该收收心思了。”
李世民忽而说道。
眼见程易面露疑惑，李世民便又继续解释道。
“朕先前派人去好生查了一番，此番党项意欲利用东女国对大唐图谋不轨的事情，不仅早已经传了出去，甚至还少不了一些一国、部族的推波助澜。”
听到这话，程易不由眉头一挑。
“这些没胆子的怂货，自个儿不敢露面，就撺掇着党项首领动手，真是又蠢又坏。”
李世民冷笑说道。
听到李世民这句话，程易忍不住失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