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血腥味,很快充斥了整间牢房。
余下几人无一不惊恐万分。
虽然已经知道神策军不是善茬,可他们谁都没想到。
对方居然当真会动手!
一刀下去,那人的瞳孔开始涣散,他的呼吸逐渐变得沉重。
汩汩流出的鲜血,带走了他体内的所有热量。
很快,那人的身体,彻底冰冷下来。
看着已经没了呼吸的那人,其余几人更是犹如惊恐之鸟般抖如筛糠。
“下一个,谁来?”
秦善道拔出刀刃,带出一簇血花。
他眼中涌动着嗜血的神色,嘴角牵起冰冷的笑意。
那几人瞳孔骤然一缩,谁都不敢开口说话。
逼仄的牢房中,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秦善道往前一步,身上投下的阴影笼罩在那几人身上。
“我说!我说!”
听着这话,秦善道才又往后退了退,面无表情的抱臂站在几步开外,眸光冷凝看向他们。
见状,先前说话那人,忙不迭爬到秦善道跟前。
他先“砰砰砰”磕了几个头,这才断断续续说了起来。
“小人们确实也没瞧见那恶人长什么样,他每次同我们见面时,都会戴着个银面——”
不等他说完,秦善道登时变了脸色。
“银面具?那面具什么样子?”
他抢先一步问道。
眼见秦善道面如罗刹,那人哆哆嗦嗦仔细回想一番,才又继续道。
“上、上头有个圆形的印记,还、还有一只小人也不、不认识的鸟……”
说完,那人又磕下一头,再不敢去看秦善道。
“该死!”
话音还未落下,那人直觉面前一道劲风贴着自己的头皮刮过。
等他再心惊胆战抬头去看时,就见自己面前已经空无一人。
见状,他瞬间好像虚脱了一般,“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
虽然牢房大门还敞开着。
但里头那几个人,却无一人敢踏出牢门半步。
……
“他们当真是这么说的?”
大理寺卿的班房内,听完秦善道所言,匡书来“腾”一下便站了起来。
他双手紧握成拳,一张脸变得铁青。
“是。”
望了眼匡书来,秦善道沉声回了一句。
闻言,程易不由发出一声冷笑。
“看来,那黑袍人对长安城的情形,怕是也了解非常啊。”
说话间,程易又扭头看向匡书来。
“大哥可能想到,那人会是什么身份吗?”
听到他这句问,匡书来冥思苦想半晌,都没能想到一个可能的人选。
他眉头紧紧绞在一起,心中亦是愤怒异常。
“先前一直与李佑有来往的,明明是那李承道,怎么到最后杀人灭口的时候,幕后真凶却又换了人?”
程易像是再问匡书来与秦善道,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们以为,事情为何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问完这句话,程易便直接闭口不言了。
他意味深长望了两人一眼,旋即便优哉游哉端起了茶杯。
茶杯中,几支茶梗正在冒着热气的水中,浮浮沉沉。
吹开茶梗,程易呷下一口茶水。
半晌后,沉默许久的秦善道,忽地大喊了一声。
“我知道了!”
程易挑眉看向他,眼中兴味甚浓:“说来听听。”
秦善道抿了抿嘴,神情肃穆看向程易。
“依着王爷先前所说,属下只能猜到一点,那黑袍人与李承道定然是相识的。”
程易点了下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受到鼓励的秦善道,腰背挺得更加笔直了。
“且他们的关系定然不只是寻常盟友,否则,那黑袍人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的替他善后!”
看着秦善道侃侃而谈的模样,程易嘴角微微翘起。
不错,经过这两年的历练,秦善道已经不再是先前那个冲动鲁莽的少年了。
“那你认为,黑袍人的身份是什么?”
程易又问道。
听他这么问,秦善道先是一愣,之后又拧起眉头细细思量了起来。
片刻后,他忽地面色一变,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难、难道是……”
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猛然钻进他的脑子。
程易与他对视一眼,一双眸子中满是讥讽嘲弄。
……
长安城外。
“李佑那头,我已经派人去给你料理了。”
农庄内,不请自来的黑袍人,施施然坐在了主位上面。
李承道与冯万全则束手垂头,恭敬十足地立在他的面前。
黑袍人放下手中的茶杯。
他斜睨李承道一眼,轻嗤一声。
“还是像先前那般做事不动脑子,居然千挑万选了李佑那么个蠢货。”
黑袍人的口气毫不客气,可李承道却满脸羞愧。
居然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殿下有所不知,公子他——”
“住口!”
冯万全看不过眼,结果才刚开口,便被李承道呵斥了回去。
黑袍人又挑眉看向冯万全。
“看来,孤当年选了你留在大公子身边,倒是没看错人。”
一听黑袍人这话,李承道与冯万全身子一颤,齐齐跪了下来。
眼见两人皆是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
黑袍人微微叹了口气,挥手叫两人站了起来。
“旁的不说,程易到底有几分本事,你二人这些年一直待在长安城,应该比我更加清楚才是。”
他薄唇微动,语速缓慢却十分严厉地开口,下巴上的伤疤看上去格外狰狞。
“那你们动手之前,怎么就不知道好好想想,李佑那个废物,怎么会是程易的对手?”
这次,李承道与李佑联手。
不仅没能在程易身上讨得半分便宜,甚至还差点儿叫程易把他们连锅端了。
李承道脸色难看至极,却也不敢多说其他,只垂首认错。
“父亲教训的是。”
黑袍人失望地摇摇头,他抬起手来,缓缓揭下覆在脸上的音色面具,一张格外苍白的脸登时显露出来。
此人,赫然便是应该早已经死在李世民箭下的,隐太子李建成!
李建成抿了抿嘴,从怀中掏出一个ru白色的瓷瓶,将这瓷瓶安安稳稳摆在了桌子上,又问一句。
“东西呢?”
李承道身子猛地一颤,没有立即开口。
见状,李建成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冷哼一声。
“怎么?难不成你还坐着要当皇帝的春秋大梦?”
他这话一出,刚刚才站起来的李承道,“噗通”一声,再次直挺挺跪在了地上。
“儿子不敢!”
李建成掀起眼皮,扫了眼站在李承道身后,欲言又止的冯万全。
“去,将你们拿到的东西拿出来给孤瞧瞧。”
“……是。”
冯万全无法,只得应下一声,脚步飞快出了屋里。
“好了,起来吧,你可是父皇看好的继承人,怎么动不动就跪?”
这句话,不可谓不诛心。
李承道脸上的血色,瞬间退了个干干净净,嘴唇哆哆嗦嗦半晌,竟连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见他这副模样,李建成却没有再叫他起来,只呷了一口茶。
不一会儿,冯万全捧着圣旨与天子玺。
匆匆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