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他离开后，程易又看向了李世民。
“且先坐下吧。”
李世民捏捏眉心，又问了一句。
“匡书来口中的怪物，是不是就是你先前所说的活死人？”
程易面色凝重点了下头，又道。
“凝霜虫之事，得赶快了结了。”
李世民沉沉叹了口气，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天子脚下、京畿重地，竟然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还有一事。”
程易抬眸看向李世民，将立州的情况说了一遍。
李世民眉头拧得更紧了：“这些乱臣贼子！”
“不如叫大皇子再在长安城留些时日，待立州彻底平稳下来，再让他动身。”
程易又道。
沉吟片刻，李世民仍旧摇了摇头。
“不必，让他去吧。”
程易不由诧异。
“陛下不担心大皇子的安危？”
听到程易这一问。
李世民苦笑一声：“如何能不担心？可眼下他启程的日子既然已经定下，便也不好朝令夕改。”
闻言，程易了然地点了下头。
倏地，李世民眸光一厉。
“朕倒不信，自己的儿子当真如此无用。”
眼见李世民如此，程易不由轻笑一声。
“我自会派人随行，无论发生何事，都会保大皇子一家性命无虞。”
李世民深深看了程易一眼。
“有劳你了。”
程易摆了摆手：“陛下这话太客气了，我早已经说过，都是一家人。”
听到这话，李世民自是老怀安慰。
“陛下，长乐之前曾与我说起四皇子，此番……”
程易话没有说完。
听程易提起李泰，李世民的脸色又暗了几分。
“青雀那头先不必管，他与承乾本也就不一样，总该叫他多长长记性。”
程易耸耸肩，心中了然，继续说道。
“凝霜虫之事，根源不在长安城，之后一段时间，我怕是要离京了。”
“放心，朕会看顾好质儿和两个孩子的。”
李世民又道。
之后，君臣二人又说了会儿话，程易便起身离开了。
从大明宫出来，程易又去往了大理寺。
大理寺牢房中。
闫志德之子虚若地靠在墙壁上，此时的他，已经气息奄奄。
因着程易的嘱咐，匡书来正亲自盯着他，以防他做出什么自戕之事。
忽地，一阵脚步声传来。
匡书来扭头看去，就见程易正朝着他走来。
“阿易。”
匡书来唤了一声。
程易走上前来，先瞥了眼牢房中的人，才又扭头看向匡书来。
“辛苦大哥了。”
匡书来忙摆摆手：“你这是哪儿的话。”
说着，他又忧心忡忡看向牢房中的人。
“我瞧着他怕是时日无多了，你要审问的话，须得抓紧时间了。”
程易挑眉，示意旁边的狱卒将牢门打开。
正当他要进去牢房时，就听身后的匡书来又开了口。
“你既来了，我就先出去了，今日的公事还未处理完。”
程易点了下头：“大哥自去忙便是。”
旋即，便听到身后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
片刻后，程易已经身处牢房之中。
靠着墙壁的男人，听到身前传来的动静，勉强睁开了眼睛。
“圣鸣王……”
他气若游丝地开口，语气中仍旧满含怨毒。
“既活下来了，就该苟且偷生，竟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当真愚蠢至极。”
程易冷冷开口。
男人发出一声阴笑，口中溢出鲜血，他艰难抹去嘴角血痕。
“血海深仇，岂有不报之理？”
程易懒得同他赘言，直接问道：“你的凝霜虫是从何而来？”
闻言，男人眼中又浮起嘲弄的神色。
“程易，那些人很快就要来找你了。”
他强忍着身上各处传来的剧痛，深吸一口气。
“你，等死吧！”
“等死？”
程易不屑冷笑出声。
“说说吧，那些人是什么人。”
男人却不说话，只不断喘着粗气，他知道自己已经油尽灯枯。
恍惚间，他看向程易。
“真是遗憾，我不能亲手送你上——啊啊啊啊！！！”
还不等他话说完，程易便一脚踏在他的腕骨上。
随着一声脆响，男人的腕骨应声断裂。
“这不是还挺精神？”
程易的脚在他手腕上碾了碾。
男人猛地抬起头，恶狠狠瞪向程易。
“程易！我要你不得好死！”
他嗓音粗粝而沙哑，在这阴暗潮湿的地牢中，更显阴森。
话音落下，男人再次剧烈喘，息起来，好像这一声怒吼，就拼尽了他全部的气力。
“说！那些人究竟是谁！”
程易厉声喝问。
“你会知道的，等你死到临头的那天！”
男人咬牙切齿落下一句。
紧接着，发出一阵癫狂大笑。
程易只冷冷看他一眼，旋即转身向外走去。
看到程易出来，狱卒忙上前把牢门锁上。
程易回头看向男人：“本想给你个痛快，你既然你不愿意，那就一直活着吧。”
听到这话，男人倏地瞪大眼睛。
“总能叫你知道，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
落下这句话，程易径直向外走去。
“程易！！！程易！！！”
男人怒不可遏等着空荡荡的走廊，歇斯底里的咆哮声，响彻整个牢房。
“杀了我！！！”
铁链激烈碰撞墙壁的声音，在牢房中回荡不休。
走出大牢，程易深吸一口气，对跟在身边的狱卒吩咐一句。
“从明天开始，每日给他用刑，再叫个大夫来守着，别让他死了。”
“是！”
躬着身子的狱卒，忙不迭应下。
……
圣鸣王府。
等程易回来，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易郎！”
李丽质急匆匆走出来，确定程易当真没有伤到。
悬了一天的心，才总算落回肚子里。
“我没什么事，不必担心。”
看着对方忧心忡忡模样，程易上前把人揽住，轻声说道。
靠在程易胸膛，听着对方沉稳而有力的心跳，李丽质缓缓吐出一口气。
“听府中下人说起，长安城今日忽然出现了好多怪物。”
现在想起那些话，李丽质仍旧忍不住心有余悸。
“听说，又不少守城士兵都被那些怪物伤到了，还有城门处的百姓……”
“别怕。”
程易轻抚过她微微颤抖的脊背，搂着人往清涧院走去。
“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和孩子伤到分毫。”
李丽质点点头，安下心来。
两人回到清涧院的时候，正巧两个孩子醒来。
不知为何。
昨日听来还让程易略觉烦躁的啼哭声，今天居然叫他倍感舒心起来。
“见过王爷、王妃。”
看到程易和李丽质进来，两个奶嬷嬷忙起身行礼。
“今日如何？”
程易上前，抱起一个孩子。
“回王爷的话，两位小主子今日都很好。”
奶嬷嬷忙回道。
程易点了下头，伸出一只手去逗弄怀中的孩子。
随后，他粗粝的手指，就被一只小小的手，抓在了掌心。
温暖而柔软的触感，让程易的心彻底软了下来。
“这小兔崽子，还挺有劲儿。”
程易打趣着说道。
李丽质笑得温婉站在程易身旁，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她已经猜到，程易应该很快又要离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