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
午时刚过，程易前往大明宫，将昨日发生的事情，尽数告知了李世民。
“原以为能抓到几个杨家人，谁知居然只钓了条小鱼。”
程易颇为可惜地说道。
李世民冷哼一声：“若他们当真有胆子潜入长安城，也不会几年来始终毫无音讯。”
听到这话，程易耸耸肩，未再多说什么。
“近来……”
说完隋杨余孽的事情，李世民又提起旁的事情。
“又有人想催着朕赶快立下太子人选。”
“哦？”
程易挑眉。
这段时日实在诸事繁杂，居然叫他忽略了这件事情。
“蒋王。”
程易落下两个字。
李世民叹着气点了点头。
程易冷笑出声：“看来，先前李贞的事情，还未能叫他认清现实啊。”
“恽儿自小便是个有大主意的人。”
话里话外，尽是一片讥讽。
“陛下打算如何？”
程易问道。
李世民闻言看向程易：“朕想着，给承乾封个王位，叫他远离长安城。”
“这是为何？”
程易不由追问一句。
毕竟，就算让李承乾一直留在长安城，也不会惹出什么乱子。
李世民无奈轻笑一声：“是承乾自请离京的。”
听到这话，程易不由诧异。
这个结果，还真是他没能想到的。
“朕想着，既然他有这个心，朕索性来个顺水推舟。”
说着，李世民抬眸看向程易。
不过片刻，程易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陛下是想借由此事，来敲打那些心怀妄念之人？”
李世民点点头：“不错。”
他要让那些人知道，即便李承乾的太子之位已经被废，也仍旧是自己看重的儿子。
“可一旦如此，恐怕大皇子立刻就会成为那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程易不由蹙眉。
因着李丽质的关系，程易对李承乾和李泰，总是不由多了几分看顾。
李世民轻笑一声，意味深长道：“若你是那些人，可会因此对承乾做些什么？”
程易先是一怔，紧接着便明白了过来。
“不会，不仅不会害他，反而还会想着法儿保他周全。”
毕竟，这样一种情况下，一旦李承乾受害，那所有皇子都有可能被李世民怀疑。
便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只要还想一争太子之位，就绝不会对李承乾动手。
“陛下好主意。”
“如此，就需要你明日陪朕演出戏了。”
李世民深深看向程易。
程易旋即明白了李世民的意思。
“陛下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程易含笑应下。
……
翌日，两仪殿。
“陛下，太子之位空悬，只怕会令人心动荡啊！”
李世民才刚在龙椅上坐下。
便一个白胡子老臣走出队列，情绪激动地走出队列。
程易没少一挑。
来得还真是够快。
还不等程易开口，原本站在那白胡子老臣旁边的魏征，便已经上前一步。
“齐尚书此言实是诛心！”
魏征言辞直白，看向那老臣的目光也满是不屑。
“魏大夫此言何意？”
白胡子老臣怒道。
魏征露出个讥讽意味十足的笑容，继续说道。
“如今陛下正值春秋鼎盛，我大唐江山，何须一个太子来稳定性人心？齐尚书此言不仅有欺君罔上之嫌，更是未将陛下放在眼里！”
这位齐尚书乃是礼部尚书，向来便是重礼法轻仁义。
当初李孝恭落罪后，李世民瞧着他还算是个兢兢业业的，便将他提了起来。
原以为是个脑子明白的，谁知竟也是个不省心的。
只是碍于此人年事已高，李世民也未曾想过要将他如何，只打算待他告老还乡之后，再选出一个真正合自己心意的礼部尚书。
可没想到，他今日竟忽然跳了出来。
不过，这位齐尚书虽然看重礼法，却也不是个不怕死的。
魏征此话才一出，他便出了一脑门子冷汗，慌慌张张跪请罪。
“陛下恕罪！老臣、老臣失言了！”
李世民不悦地看着那颤颤巍巍跪在地上的齐尚书，脸色甚是阴沉。
眼下对方虽然已经下跪告饶，他却不打算将此事轻轻揭过。
“齐尚书既认为国不可一日无太子，那你以为，哪个皇子更能胜任太子之位？”
听到李世民问出这样的话，齐尚书更是胆颤。
李世民如今剩下的这些皇子之中，有资格争一争太子之位的。
其实不过只寥寥数人而已。
若论长，那定然就是是李恪，可他身上到底还有有一半前隋杨氏的血脉。
只要李世民理智尚存一日，就必然不会让他继承太子之位。
若论嫡，李世民的几个嫡子之中，也唯有李治一个还完好无损
可李治向来性子绵，软，莫说比照刚刚被废掉的李承乾。
便是当初那几近疯魔的李泰，也要比他强上许多。
齐尚书惶惶然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再说不出来一句话。
他今日之所以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无非就是得了李恽的好处，认为在如今这些皇子之中，也唯剩李恽还有资格。
可到了此刻，他却早已经后悔不迭。
太子之位，实在太过重要，倘若一个操作不当，恐怕便会引火烧身！
况且李恽又非嫡非长，该是怎么论都轮不到他的身上。
想通这一关节。
跪在地上的齐尚书，一时间更是追悔不迭。
他被吓了个噤若寒蝉无言以对，以额触地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齐尚书，朕且念在你老迈，就只当你老眼昏花，就不治你的罪了，你且脱去这一身官袍，告老还乡去吧。”
李世民表情淡漠，一句话便罢那白胡子老臣的官。
闻言，齐尚书先是一怔，旋即便老泪纵横看向李世民。
“陛下，老臣这一生为大唐天下鞠躬尽瘁！陛下不能如此对老臣啊！”
“一生？不见得吧？”
李世民眼中带着讥诮，说着又不由冷笑一声。
“大唐立国不过十余载，齐尚书如今已到花甲之年了吧？若是朕没记错的话，齐尚书是武德八年才入得朝，何曾为了大唐天下鞠躬尽瘁了一生？”
齐尚书实在没想到，李世民竟会把话说的这样明白，当下心下一颤，深深垂下头去在说不出一句话来。
“来啊，将齐唯明带下去！”
李世民不耐烦地挥挥手。
“是！”
话音落下，门外的禁军应声而入，扯起齐尚书便往外面拖去。
“诸位还有什么话要说？”
李世民缓缓站起身来，前走了一步，森冷的目光一一扫过满殿大臣。
两仪殿中。
一时陷入令人窒息的寂静之中。
“陛下。”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忽地响起，众大臣扭头看去。
就见程易少来上朝的程易，竟在这个时候，施施然走了出来。
“臣见过陛下。”
程易站在殿上，只简简单单行了个交手礼。
“圣鸣王也想劝朕早日立下太子？”
李世民看向程易，表情却已经比方才缓和了不少。
“非也。”
程易沉着声音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