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魏王府出来后。
程易便一路往宫中去了。
恰巧他抵达宫门口时，便看到一队禁军，正急匆匆从宫中出来。
程易微一皱眉，直觉猜到应当是又出了什么事情。
便开口拦下带队的禁军统领，随口问了一句。
既然程易问了，禁军统领自然也不敢隐瞒。
“回王爷的话，方才蒋王府人来报，蒋王殿下遇刺了！”
闻言，程易眉梢一挑。
他未再多说什么，放了禁军统领离开。
若有所思的盯着禁军看了半晌，程易嘴角浮现森冷笑意。
李恽遇刺？
虽然不知是真是假，不过这事儿也来得太巧了些。
况且，程易也不认为。
李建成当真会迫不及待至此。
这头还在对李泰对手，那头便又对李恽动手。
如此想来，蒋王府的这场遇刺。
恐怕应当就是李恽的自导自演了。
只是不知。
此事究竟是他自己的主意，还是李承道给他想出的法子。
不过，眼下这些事情，却也与程易没有多大关系。
在宫门口耽搁了些许时候。
待程易抵达太极殿时，正巧到了午膳时分。
殿内的李世民，此时正因为李恽的事情心口窝火。
纵使大太监已经劝了许久。
他却还是仍旧没有用膳的打算。
然而，一见到进来的程易，原本还面色铁青的李世民。
顿时便觉胸口火气消散不少。
“我今日还真是赶了个好时候，”程易像是没有察觉李世民的情绪，刚一走进殿来，笑眯眯看向殿内两人：“能吃顿好的了。”
听他这么说，原还觉得已经被气饱了的李世民，也不由觉得腹中空空了。
“传膳吧。”
李世民缓了口气，沉声道。
“遵旨！”
大太监连忙应下，感激地看了眼程易后，便立刻跑了出去。
程易好笑地摇摇头，旋即才看向李世民。
“陛下可是因为蒋王殿下之事而动怒？”
听到此问，李世民沉默片刻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见状，程易走上前来坐下。
眼见李世民的表情好转不少，才又将这一个上午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与李世民说了一遍。
听到匡书来萌生退意，李世民也未见得有多意外。
“朕也看得出来，义论确实志不在此。”
可是，当年玄武门之变后，即便李世民已经登基称帝，但朝中却仍旧不甚稳固。
也正因如此，他才只能大批启用如匡书来这般。
早在他还是秦王时，便曾跟随他南征北战的旧人。
“大哥这次的病来势汹汹，恐怕也郁结于心脱不开关系。”
程易的声音甚是低沉。
李世民喟叹一声，程易能想到的事情，他又如何想不到。
可即便到了今日，放眼整个朝堂，值得他信任的人却也是越来越少了。
年前，跟随了他半辈子的杜如晦，便是因操劳过度病倒。
后来不少陈年旧疾找上门来。
让如今不过堪堪不惑之年的杜如晦，没几天便撒手人寰了。
在杜如晦去后，李世民也缠，绵病榻许久。
后来还是在程易的劝导下，才终于想开了些。
也正是因为此事，李世民才没有想着，硬要将匡书来留在大理寺。
“若义论辞任，朕又该去哪里——”
才说到这里，李世民忽然停下话头，眼含期待地看向了程易。
他这一看，顿时便让程易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
还不等他说话。
李世民已经再次开口：“朕听你方才所言，想来你对大理寺纵然算不得了若指掌，也应该甚是了解了。”
尤其是这几年来，因着匡书来的缘故。
朝中这几个衙门之中，程易去大理寺去的也最是勤快。
“陛下，我怕是没有精力啊……”
程易撇撇嘴，显然是不愿接下这个担子。
李世民摆摆手，甚是轻松道：“不必你每日去大理寺点卯，只须在他们遇事不决时，你给他们给决断便是。”
程易抿着嘴沉默了下来。
其实说起来，他也不是当真不愿任职大理寺。
只是最近这几个月以来。
李建成那头委实有些放肆了。
这才让他觉得有些分身乏术。
况且……
程易念头一转，又想起眼下仍旧身在东女国未能回来的萨曼丽。
明明他们两年前便已经大婚。
可时至今日，他与萨曼丽待在一起的时间。
纵使满打满算，也还不到半年。
“朕知道你辛苦，可这朝中的可用之人实在是少。”
李世民叹气道。
当初诸如长孙无忌、房玄龄之流忠心耿耿的臣子，不是已经溘然长逝，便是已经分。身乏术。
否则，眼见着朝中的可用之人越来越少。
他心中比任何人都更加苦闷。
眼见李世民一副愁苦模样，程易最终还是决定，答应了李世民的这个“请求”。
不过区区一个大理寺。
他还就不信，能分走他多少精力。
“既如此，那我便当仁不让了。”
在大太监“午膳到”的背景音下，程易终于开口。
李世民自然是喜上眉梢。
“好好好！”
程易这次点头，也算是了却了他的一桩心事。
午膳间，没胃口了好几日的李世民，终于胃口大开，在大太监喜极而泣的注视下，用了不少膳食。
用过午膳后，李世民没再浪费时间。
立刻亲手写下了，任命程易为大理寺卿的圣旨。
刚一落笔，便又派了大太监亲自去往大理寺宣旨。
至于已然知道圣旨为何的程易，因着宫外的事情还未说完，便也没有与大太监一道出宫。
之后一整个下午。
程易便与李世民在太极殿中。
将这几日来，发生在李泰、李恪乃至李恽身上的事情，全部都说了个清楚分明。
程易也告诉了李世民。
他已经派了人去保护李泰和李恪。
有神策军在一日，无论李建成要如何对两人动手，都必然不会得逞。
“有神策军在，有你在，朕自然没什么不放心的。”
李世民眉梢眼角，皆浮现肉眼可见的笑意。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能够稳如泰山的程易。
李世民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好像自从程易出现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
只消程易对自己说上一句“无事”。
便比任何灵丹妙药，都能让自己更加安心熨帖。
“虽然，这句话朕已经说了很多次，可朕现在还是要说，这么多年来，多亏了有你在朕的身边。”
说这句话的时候，李世民的眼眶不免有些发热。
在当下这般魑魅魍魉尽显之时。
李世民从未有任何时候，都比现在更加庆幸程易的出现。
如果没有程易，他甚至都不敢想象。
如今的大唐江山，该是如何的摇摇欲坠。
听到李世民这番话，又看到对方那发红的眼眶，程易心中不免暗叹一声。
看来，如今发生的种种。
到底还是让李世民觉得力不从心了。
最终，程易只淡淡落下一句。
“陛下言重了，我从来都只是顺心而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