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易又交代了长孙冲与秦善道几句，便让他们二人先行退下了。
只是，他们才离开了没多久。
已经许久未与程易见过面的匡书来，就急匆匆入了圣鸣王府。
“阿易！”
直至见到程易，一直焦躁不已的匡书来，才总算冷些下来。
“大哥，出了什么事？”
程易不由问道。
他对匡书来很是了解。
知道对方虽然有时可能会懒散，却绝非撑不住事的人。
匡书来连连唉声叹气。
“方才，宫里有人传出消息，说晋王殿下遇刺一事，乃吴王所为！”
“什么？”
程易瞬间皱紧眉头。
“眼下，禁军已经去吴王府拿人了！”
匡书来又道。
听完匡书来的话，程易心中不由冷笑不止。
事已至此。
程易对李恽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了。
居然能将刺客一事，彻底栽到李恪身上。
没想到，这李恽竟还有几分本事。
“阿易，此事可如何是好？”
匡书来焦急问道。
沉吟片刻后，程易才又开口：“若我所料不错，之后禁军应该会将吴王府的人押往大理寺。”
匡书来赞同的点点头：“不错，我听到的消息确实如此。”
不知想到什么，程易眸光变暗。
“大哥既知吴王是被陷害的，那到时候，吴王的安危就劳大哥照看了。”
一听程易这话，匡书来连拍着胸，脯答应下来。
“你放心，只要吴王还在大理寺一日，我便定会护得吴王周全。”
程易点了点头。
之后，他便与匡书来一道向外走去。
“此事还有蹊跷，我须得先进宫一趟，”说着，程易又扭头看了眼匡书来：“大哥就且先回大理寺吧。”
闻言，匡书来便有急匆匆赶回了大理寺。
……
大明宫，太极殿。
待程易进到太极殿的时候，就见李世民正倚在矮榻上小憩。
程易轻手轻脚走上前去。
直至坐下后，才细细打量了一眼李世民。
闭着眼的李世民，满脸倦容。
显然，自从李治遇刺后，他怕是连一个安稳觉都没能睡过了。
可程易心中却仍旧很是疑惑。
他知道，一向小心谨慎的李恪究竟性情如何，李世民必然再是清楚过。
若没有板上钉钉的证据。
李世民也必然不可能，如此大动干戈。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证据呢？
一时间，程易也不由陷入了沉思。
过了片刻。
似是察觉到有人进来，李世民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满目红血丝，脸上的倦色，也并未因为这个短短的小憩，便消散无踪。
“你怎么来了？”
李世民嗓音略显沙哑，看清来人后，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体。
程易顿了一顿才道：“陛下，我方才听到消息，吴王似与晋王遇刺一案有关，现下已经被禁军押往大理寺了？”
这句话，已经表明了程易的意思。
他绝不相信，李恪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只是，听到这句话的李世民，脸色却变得愈发难看了。
当然，他心中怒意，却并非是因为程易。
“不瞒你，朕也不信恪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便下旨命刑部严查。”
李世民捏了捏眉心。
近半年来，他总是没来由觉得倦怠、易怒。
对很多事情，似乎也开始力有不逮了。
看着李世民这副模样，程易心中，忽然没来由咯噔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他想错了。
李世民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不像身子变差。
反倒更像是……
中毒！
可是，程易先前已经给李世民传授了百毒不侵的能力，他又怎么会突然中毒呢？
看来，此事与李恪之事一样，也大有蹊跷。
“那陛下又为何会，下旨捉拿吴王？”
程易一边打量着李世民的神色，揣度他究竟出了什么事，一边继续问道。
李世民深深叹了口气。
“昨天夜里，平郡公入宫来见朕，给朕呈上来了一个证据。”
平郡公张亮，便是上一任刑部尚书孙尚兴被捉拿下狱后，被李世民提拔上来的，新一任刑部尚书。
依程易所知，此人虽然最终落了个身首异处的结局，却也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
今时今日，也仍是李世民的肱股之臣。
证据？
究竟是什么证据，能让李世民立刻定了李恪的罪？
程易没有开口，只是疑惑看向李世民。
见状，李世民便又朗声道：“把东西呈上来吧。”
“是。”
话音落下，守在殿门口的大太监，便急急往内殿而去了。
不多时。
大太监捧着一个小小的托盘，来到了程易面前。
“王爷。”
他话音刚一落。
程易就看到那托盘上，正摆放着一枚刻着奇怪图案的玉佩。
这玉佩正中央刻着一个小篆体的“隋”字，在字的下方左右两侧，则是两条半截嘴巴张开，神情凶狠的龙。
“这是……”
程易拿起玉佩，神色凝重看向李世民。
“你先前应当没有见过，这个东西，是先前隋炀帝的贴身物件，之后传给了杨氏。”
李世民口中的杨氏，便是隋炀帝的女儿，李恪的生母。
闻言，程易当即心下了然。
难怪他觉得这玉佩上的图案看着奇怪。
其实仔细看来，那图案，正是被杨文擅自挪用的隋氏图腾。
“据朕所知，杨氏自从将这物件交给恪儿后，恪儿便一直随身带着，便是更衣沐浴，也会将这物件放在身周一尺内。”
李世民的声音很是低沉。
“这玉佩从何而来？”
程易直截了当问道。
他也只是随意翻看了一下，随即便将玉佩扔到了面前的矮桌上。
随着“当啷”一声。
李世民的声音也再次响起。
“从那刺客的腹中。”
腹中？
程易双眼微微睁大，不等他再问什么，李世民便又继续道。
“昨日刑部仵作验尸时，发现那刺客肚子里有硬物，剖开后便发现了这枚玉佩。”
“这如何证明，刺客是吴王所派？”
程易又问。
“确实无法仅凭一枚玉佩，就定了恪儿的罪，可这玉佩已然出现，朕什么都不做。”
听到他这话，程易便也明白过来。
李世民下旨让禁军拿人，并非当真觉得是李恪要杀李治。
只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
想到这里，程易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些许。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朕才让禁军，将恪儿押去大理寺，而非刑部。”
李世民又道。
程易点了下头：“这玉佩来得实在蹊跷，必是真正的幕后为了脱罪，而使出的计谋。”
对于程易说的这点，李世民又何尝不知？
可如今。
他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对方既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那必然已经有了完全的应对之策。
而且……
“若我没猜错的话，那幕后之人，恐怕过不了几日，就要派人去杀人灭口了。”
程易的声音有些发沉。
李世民先是一怔，之后脸色倏地变得阴沉如水。
“只要他们出手，就必定会露出马脚。”
程易笃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