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绍细细想了半晌，才终于开口：“那下人如今已到不惑之年，身高约七尺，比普通人稍胖一些。”
想起停尸房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程易心下了然。
“恐怕，谯国公是再见不到那人了。”
“什么？！”
柴绍猛地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看向程易。
“且先不提他。”
程易顿了顿，继续道。
“随我来吧。”
话音落下，程易便率先起身出了房间。
柴绍与柴哲威愣了愣，忙跟了上去。
一路兜兜转转，众人又回到了停尸房外，不出程易所料，匡书来仍旧留在停尸房没有离开。
“进去瞧瞧吧。”
程易看向柴家父子，扬了扬下巴。
那父子二人心下悚然，却还是迟疑着走进了停尸房。
“这是……”
外头，匡书来一头雾水看向程易。
程易只摇摇头，没有说话。
半晌后，柴家父子从停尸房出来，两人皆是魂不守舍的模样。
“里头那个，是否就是谯国公府失踪的那个下人？”
程易却不管二人如何，直截了当问了一句。
柴哲威神情仓惶，他一会儿看看柴绍，一会儿又看看程易，最终，他双目通红得跪在了柴绍面前。
“父亲，儿子有罪！”
“混账！混账！”
柴绍心中翻江，倒海，一遍遍骂着柴哲威。
见状，本就一头雾水的匡书来，心中也愈发疑惑了起来。
程易虽然没有说话，可双眉却也紧紧皱在了一起。
从楚王府的巫蛊娃娃、曲国公长女之死，再到如今谯国公府的下人。
程易猛地觉得，似是有什么人，正在暗中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想到这里，程易也终于明白过来。
看来，已经算是个废人的李佑，并不是这一连串事情的幕后黑手。
可如果不是他的话，那又会是谁呢？
眼见程易陷入沉思，周围几人也安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余光扫到柴绍的程易。
猛地想起当初柴绍曾同自己说过的那件事情。
或许，那个隐太子的嫡长子，真的还活在这世上？
不过，这到底只是程易的一个猜测。
“原以为是冲着本王来了。”
程易垂下眼眸，冷冷笑了一声。
“如今看来，倒像是在针对陛下了。”
“陛下？！”
在场众人，包括黎锋在内，无不惊讶连连。
毕竟从一开始，所有事情从表面看来，就好像全都是为了程易。
“还算有些脑子，”理清思路之后，程易嗤笑一声：“可惜，还是不够聪明。”
不然，对方也不会直接杀了那个将秘密带出去的下人。
“王爷，您知晓是怎么回事了？”
黎锋忽然问了一句。
“十之七八。”
程易看了目露震惊之色的众人，淡淡说了一句。
闻言，众人又不免倒吸一口凉气。
这圣鸣王，果然非同凡响！
他们都还没想清楚究竟出了什么事，程易竟然已经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谯国公。”
程易眸色深沉看向柴绍。
“此时，谯国公府就莫要再沾惹了。”
“好…好…”
柴绍忙不迭答应下来。
旋即，程易又看向匡书来：“匡大哥，此事你也不必再挂心了。”
心知程易此举是为了自己着想，匡书来自然无不答应。
“黎锋，传长孙冲他们几个，去王府见我。”
“是！”
话音落下，黎锋身形一闪，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诸位，”程易又扫一眼在场几人：“今日就且先到这里吧。”
说完，程易便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余下三人，站在阴气森森的停尸房外，不由面面相觑。
虽然程易并未言明，可他们却也已经明白过来。
此番这一连串的事情，恐怕已经跟犯上作乱脱不开关系了。
……
圣鸣王府，书房。
“王爷，究竟出了什么事？”
被紧急传召回来的长孙冲与程处嗣，皆是满心疑惑。
他们还没能在楚王府发现些什么呢。
程易缓缓吐出一口气：“不必盯着楚王府了，李佑那个废人掀不起什么风浪。”
闻言，两人不由一怔。
“从今日起，长安城中所有神策军，开始搜寻这个人。”
说话间，程易展开一副画轴。
画中，正是一个15、6岁的少年。
“这是？”
秦善道忍不住问了一声。
“李承道？！”
还不等程易开口，方才还在发愣的长孙冲，忽地破口而出一个名字。
李承道？
单单只听这个名字，便能猜到此人的身份了。
“王爷，这李承道不是已经被处死了吗？”
长孙冲惊疑不定的问了一句。
作为当年玄武门的亲历者，长孙无忌虽未将所有事情都告诉长孙冲，却也在无意中透露出了一些。
当初，长孙无忌是亲眼看着李建成、李元吉，还有他们的儿子，死在箭矢之下的。
程易看了眼长孙冲，又道：“长孙司徒曾与你说过其中具体细节吗？”
长孙冲表情讷讷地摇了摇头。
“不曾…”
程易叹了口气，又看向秦善道、程处嗣、李得蹇与房遗直。
“你们的父亲，曾同你们说起过吗？”
这四人，也不约而同摇了摇头。
“李承道到底有没有死，这世上，恐怕只有隐太子与他本人才知道了。”
程易的脸色很是阴沉。
可只有李承道还尚在人世，这一连串的事情，才能够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到现在，这个李承道怕也将近30岁了。”
黎锋皱着眉头说道。
不说一个人的长相，会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发生改变，但就他这个要命的身份，都绝无可能会以真面目示人。
“若他也这样想呢？”
在黎锋将心中所想所说来后，程易淡淡问了一句。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
或许，他就这样大摇大摆在长安城中，安安稳稳活到了现在呢？
“王爷圣明！”
黎锋忍不住感叹一声。
程易失笑一声，又道：“眼下虽然还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他还活着。”
说话间。
他的视线，从在座几人的脸上一一扫过，表情也是少有的严肃。
“可一个人行走世间，怎么可能留不下丝毫痕迹？”
程易一手摩挲着下巴，眸色渐沉。
只要李承道还活着，还留在长安城。
他就一定能把这个，躲在不知多少人身后搅弄风云的人，给找出来！
“另外。”
程易顿了一顿。
“平阳公主的陵寝中，放着先帝留下来的一道圣旨与天子玺，这两样东西，应当就是李承道此番作乱的最终目标。”
说着，程易又扫了眼众人的脸色。
“那道圣旨上头写得明明白白，先帝原本是打算传位于李承道。”
先帝的圣旨和天子玺？
听完程易的话，长孙冲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若那李承道拿到了这两样东西，恐怕当今陛下在百姓眼中，就真成了个乱臣贼子了！
“黎锋。”
程易叫出黎锋的名字。
“属下在！”
黎锋“腾”一下，从座椅上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