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居然用五皇子来警告阴氏？”
将军府的后院中，程易坐在一座凉亭中，一边喝着亲手制作的凉茶，一边歪头看向同自己说话的匡书来。
匡书来飞快点了点头，很有些幸灾乐祸的架势。
“你是不知道，近几年来，那阴氏仗着陛下对她尚有几分宠爱，不仅事事都要压其他妃子一头，有时候甚至还敢去和皇后娘娘别苗头。”
程易笑着摇摇头，看来这阴家兄妹俩，都没怎么摆正自己的位置啊。
“如今阴弘智被斩、阴氏失势，大明宫内外不知多少人正拍手称快呢！”
匡书来大感痛快说道。
他的亲妹妹也早已经入宫为妃，这几年来也少被阴氏使绊子，如今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程易哼笑道：“这便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匡书来忙不迭道：“还是墙头众人推！树倒猢狲散！”
程易无奈看了眼匡书来，敢情他今天这是来跟自己玩儿谚语大比拼的？
“我妹妹昨日从宫中捎来消息，说阴氏又冲撞了陛下，眼下已经被贬为四品美人了！”
程易有些惊讶地挑了下眉，毕竟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李世民对阴氏还是非常宠爱的。
毕竟，若非真的宠爱，像阴氏这样出身的妃子，又如何能坐到四妃的位置上？
不过，这些事情对于程易来说，除了当个乐子去听之外，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了。
“我听说，眼下长安城内，不少家中有女儿、姊妹入了宫的人家，可都已经铆足了劲儿要好谢谢你呢。”
匡书来又挤眉弄眼对程易说道。
程易翻了个小小的白眼，他就是因为想到这些，所以在阴弘智一案尘埃落定之后，才选择了闭门不出。
“我可懒得应付他们。”
躺在藤椅上的程易抻了个懒腰，整个人看上去都懒洋洋的。
眼下长安城中，暑气已经渐渐退去，而他与李丽质的婚期也越来越近了。
“你与公主的婚期是不是马上要到了？”
匡书来忽然问道。
程易想了一下，说道：“还有不到半个月吧，怎么？”
匡书来意味深长笑笑，说道：“当心些吧，到了那天指不定会有多少人不请自来呢。”
听到这话，程易忍不住沉默了一下。
他在收拾阴弘智之前，确实没有想到后面还会有这样一些列连锁反应。
不然的话，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自己出手的！
看到程易眼中少有出现的惊慌，匡书来大笑着拍拍对方的肩膀，脸上挂起一副“你就看开些吧”的表情。
程易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
“到时候我便叫北衙六军把将军府外几个接口都守住，凡是没有请柬的一律不准入内不久好了？”
程易刚一说完，就深觉自己这个主意实在是再好不过的。
嘿，我可真善于物尽其用！
……
八月初九。
程易与李丽质大婚当天，整个长安城，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热闹气氛中。
从大明宫到将军府，沿途皆是一片红彤彤的天地。
为着这桩喜事，李世民甚至下旨撤销了长安城今日的宵禁，准备与民同乐。
这天一早，身着红色婚服的程易，便骑着高头大马，在两侧500名神策军将士的护送下前往了大明宫。
刚一入宫，程易就见到已经在宫门口等了不知多久的李承乾。
“太子殿下。”
程易从马上下来，几步走到李承乾面前。
李承乾今日也少有的传了暗红色服侍，他上下打量程易一眼，眼中尽是满意的神色。
“你可准备好了？”
李承乾忽然问道。
程易虽不知李承乾其意，却还是点了点头。
李承乾露出一个温和笑容，又道：“孤就不为难你了，你自信前往昭明殿吧，质儿已经在等着你了。”
“多谢太子殿下。”
程易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才恍然想起，李承乾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恐怕就是为了要“为难”一下他这个新郎官的。
不过……
重新骑马往前走去的程易，忍不住回头看向轻而易举便让自己过关的李承乾，唇角浮现淡淡笑意。
无论李承乾今后会做出什么错事，起码在这一刻，他是真心疼爱自己的胞妹，所以才没有“为难”自己这个准妹夫。
因着是骑马前行，程易很快便抵达了昭明殿。
此时的昭明殿中，已经宾客云集，不是命妇更是天还未亮便已经入了宫。
自然，李泰、李恪这些皇子，自然也已经坐镇昭明殿。
“虽然已经警告过你，但我今日还是要再说一遍。”
看到程易进来，身形臃肿的李泰挤到程易面前，郑重其事道。
“你今后若是敢叫质儿过得不好，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程易不闪不避与李泰四目相对。
“四殿下放下，我此生定不负公主。”
李泰深深叹了口气，而后让开了一条路。
终于，穿越重重人群的程易，见到了已经蒙上盖头的李丽质。
此时此刻，好像世间万物都已经消失，只剩下那距他不过几步之遥的绝色女子。
“长乐……”
程易走到李丽质面前，在众人的注视下，牢牢握住了李丽质的手。
听到程易忍不住发出的喟叹，忐忑不安了整整一夜的李丽质，终于安下心来。
直到这时她才终于笃定，程易从来没有不想与自己成婚。
刚一碰到对方柔软的纤纤玉指，程易感受到了李丽质微不可见的颤抖。
他紧了紧拉着李丽质的手，凑到李丽质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娘子，我们回家。”
此话一处，李丽质原本就被盖头映照的红彤彤的脸颊，此刻也愈发艳丽了起来。
“质儿！”
就在程易即将牵着李丽质走出昭明殿的时候，一道突如其来的几乎，瞬间让两人停下了脚步。
程易与李丽质一道回头看去。
就见不知什么时候赶来的李承乾与李泰，正并肩站在他们身后几步的地方，眼眶通红地看着李丽质。
“大哥、四哥……”
李丽质低呼一声。
“质儿，你可还记得当初我们在太原府时，你曾错过的那只蝴蝶吗？”
李泰率先问道。
他的声音因为哽咽而有些颤抖。
被李泰一句话便将记忆拉回到小时候的李丽质，眼泪在她眸中飞快积蓄起来。
“记得……”
李丽质的声音更加哽咽。
“现在，你还想要蝴蝶吗？”
李泰又问道。
李丽质强忍着心中的不舍，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我不想要了！”
李泰长长吐出一口气，半晌后才道：“好。”
李泰之后，李承乾又忍不住上前一步，高声道。
“质儿，你自小便是最懂事的，但是大哥必须要告诉你，你其实根本不必如此懂事！”
李丽质终于掉下泪来。
过往的岁月，无论顺意与否，都已经成为了她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你记住了吗？”
眼见李丽质半晌没有回答，李承乾忍不住追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