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李昭如今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了，因为淑妃给他下了毒，羌族公主只是一个替罪羊。
当日淑妃有孕，李昭忌惮淑妃母家势力，也因为他只想让江揽月生下自己的皇长子，暗地里除掉了淑妃腹中的孩子，而我通过当年伺候她的人将这件事透露了出去，也是我将绝嗣药给了淑妃，她的确下手了。
江揽月假孕这件事是我设计的，我给章太医的那张方子，他为了表明忠心，用到了江揽月身上。
这是一个局，自然要有人证物证，还要充分利用李昭的心理，他现在的心病就是皇嗣的问题，想来他现在一定很后悔当初为了江揽月不让后宫妃嫔有孕吧，不然现在可能还不至于绝嗣。
如今一切都该收手了，只差最后一步了。
19
元庆八年七月，帝病重。
看着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憔悴的李昭，我拿起药碗慢慢地搅动乌黑色的药汁。
他仿佛察觉不到我的冷意，自顾自地说着：“华熙，朕这些年最宠爱的就是你，待朕死后，会立你腹中皇子为新帝，那时你便是太后，享一世尊宠。”
他抬起手似乎是想要摸一摸我的腹部，我向后退了一步，嗤笑了一声：
“陛下现在这副深情的样子是做给谁看呢？你自私虚伪，给予我的宠爱不过是为了保护你心爱的女人罢了，但你也不是真的爱江揽月，否则怎么会那么轻易的舍弃她？你从始至终最爱的只有自己罢了。”
看着他越变越青的脸色，我摸了摸隆起的腹部：“不过还是要感谢陛下立下一道遗旨，陛下无子，齐王殿下堪为摄政王，臣妾腹中毕竟也是陛下的亲侄子，总不会使江山后继无人的。”
“怎么会，你腹中怎么会不是朕的孩子？”李昭瞪大了双眼，咳出了一口血。
“陛下大概不知道，你每次来我宫里，我都点了安情香，你觉得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做了一场梦罢了。”我打破他最后一丝希望。
想来当年李昭对自己子嗣下手的时候是没想到真一天的，真是讽刺。
我继续说：“陛下一定在想区区风寒，怎会来势汹汹，演化到如今地步，自然是臣妾动了手脚啊。”
他每日的补药，都被李俞安插在御前的奉茶宫女碧夕掺了少量毒药，而今日的这碗药加大了剂量，得知了遗诏下落，我就没想让他活过今日。
“你——你这个毒妇，朕要杀了你。”李昭恨恨地指着我，大口着喘气。
我站在一旁，冷冷看着他气息渐弱，挣扎减弱。
不会有人来的，这里伺候的所有人都被我换成了自己人。
皇帝薨逝，后宫妃嫔在外间跪了一地，面露哀戚。
我拿出了遗旨，上面用朱笔写着：若贵妃腹中子为皇子，当继承大统，立为新帝。
其实还有另一道让我诞下皇子后殉葬的旨意，我烧了那道圣旨，冷眼看着它燃为灰烬。
李昭啊李昭，你果然心里只有自己。
20
李昭死了，淑妃假死出宫之前来见了我一面，我好像从来没有在她脸上见过那么轻松的表情。
她说很感谢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还能从这宫闱之中出去。
我问她想过出去以后做什么吗？
她眼睛弯弯的：“我想去边塞看看，小时候就是在那长大的，当时我爹还不是大将军，还只是一个边塞的小将，一家人虽然没有现在的荣华地位却也很快活，我想再看一看我年幼时的那个家，娘娘保重。”
我允诺过淑妃事成之后会放她出宫，从今以后，她不再是李昭的淑妃，一个冷冰冰的封号，她有自己的名字，沈君宜。
淑妃已经死了，活下来的只是沈君宜。
这皇宫终于出去了一个人。
21
同年十月，我诞下皇子，成为了云国垂帘听政的太后。
齐王李俞封摄政王。
今日孩子满月，我看着正在逗弄孩子的李俞，心想他现在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都不知道避嫌了。
“就算你是摄政王，也不能总来后宫哪，会传出多少风言风语啊。”
李俞眼角含笑，说出来的话可霸道得很：“我现在可是小皇帝的老师呢，当然要时刻关注小皇帝的成长的，时刻陪伴，新帝年幼，我自然是来和太后娘娘讨论国事。”
看着他这副无赖的模样，我禁不住笑了。
“你知不知道，当日海棠亭中，我其实——”我犹豫地开口。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我也知道你是想利用我杀了李昭，但我心甘情愿。”他打断我，温声说道。
我张了张嘴，有些说不出话来。
那天他安置好我想要走时，是我扯住了他的衣袖，借着酒醉吻了他。
我们喝的酒里被我下了一点助兴的药。
我想要放纵这一晚，所以拉住了他。
我也的确是利用了他。
李俞把孩子轻轻放回摇篮里，走近我，轻声道：“郑华熙，我很嫉妒李昭，他比我先一步拥有你。”
我怔了怔，听着耳边的话：“在你还不是贵妃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那时我还是一个刚刚丧母的皇子，皇兄登基，母妃被迫殉葬，一夜之间父皇母妃都不在了。
那段时间我隐藏身份暂住在丞相府，一直都记得那个鲜妍明媚笨拙安慰我的小姑娘，当时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受人忌惮的闲散王爷，我总想着要等我更强大一些再娶你。
可是我晚了一步，皇兄先一步将你召入了后宫。但我又很庆幸是在如今拥有你，这时我已经不用再伪装了，我有足够的权势去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我想起来了，几年前确实有这样一个小哥哥，那时我还小已经记不清他的样子了，只能记得他经常给我买一些新奇的小玩意，经常逗我笑，原来是李俞。
他从后搂住我，双手环在我腰间，不发一言，就这样静静的搂住我。
“淑妃出宫了，这皇宫里被困的人又少了一个。”我握住他的手，轻声说。
可是又有多少个一辈子都葬送在皇宫里的人呢？
“还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等小皇帝长大了，能亲政了，我们就出去，我不做摄政王，你也不做这太后，我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看你想看的风景。”
一字一句的话语，仿佛敲在我心上。
还好一切都不算太晚，我们的一辈子还很长。
在这高高红墙之中，还有那么一个人一直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