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被安德鲁的眼神吓到了,渐渐地也不再叫嚷,而是尽可能的把自己蜷缩起来,费力的朝后挪动,希望能离安德鲁更远点,然而被绑住了手脚的身体行动起来非常的艰难,即便苏暮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但是实际上她才挪动了十公分左右的距离。
衣服因为在地上摩擦而发热,娇嫩的肌肤更是受不起这个折腾,虽然有衣服盖着,但是身上传来的火辣辣的刺痛感让苏暮知道,她肯定是磨破皮了。
苏暮抿着唇,终于不再挣扎,而是静静地躺着,抬眼看着安德鲁。
安德鲁看苏暮突然不再挣扎,正疑惑,结果就看到她冷静到淡漠的眼眸,一时间突然有点恍惚,眼前狼狈的苏暮和记忆中的那个人完完全全的重叠了,一样的气质,一样的相貌,一样的,眼神……
那双眼清澈的就像无论发生什么,经历什么,都不会被污染,都不会多看他一眼,都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看我!为什么你也要这样看我!我做错了什么??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你遇到的所有麻烦都是我解决的,你一次次遇到危险,冲在最前面去救你的明明都是我!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安德鲁的情绪突然爆发,咆哮着,大吼着,砸碎了他刚刚坐的那把椅子,一下又一下的用力捶打着地面,状若癫狂。
苏暮原以为自己看到安德鲁这样是会害怕的,但是没有,她没有一点害怕的感觉,相反,他突然觉得这人有点,可怜……
也许是苏暮眼中的怜悯刺激到了安德鲁,安德鲁不再捶打地面,而是冲到了苏暮的面前一把把苏暮从地上拽了起来,安德鲁紧紧的扣住苏暮的手臂,力气之大让苏暮痛的闷哼一声,随后紧紧的咬住自己的唇,皱着眉头看着安德鲁。
“你这是什么眼神?你同情我?你觉得我可怜?!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你的可怜!我要的是你的心!是你的心你懂不懂!我那么爱你……我只是爱你啊!你可以不回应我,你也可以拒绝我……可为什么你偏偏用这种眼神看我!这种……看可怜人的,看失败者的眼神……”安德鲁疯狂的吼叫着,可是声音到了后面,却越来越小声,最后竟然带着一丝的颤抖……
安德鲁突然用力把苏暮搂到了怀里,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苏暮痛的直皱眉,正要出声,却感觉到肩膀有点湿湿的……安德鲁哭了……
苏暮一瞬间突然什么也不想说了,只觉得这个疯狂的男人,也不过是个可怜人而已。
安德鲁紧紧的搂着苏暮,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许久,突然安德鲁松开了苏暮,并且把她身上的绳子也解开了,苏暮一边揉着自己红肿的手腕,一边疑惑的看着突然冷静下来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的安德鲁。
“你愿意放我走?”苏暮问道。
安德鲁笑了,七分不屑三分无奈。“放你走?呵,怎么可能,我放过你两次,怎么可能再放你第三次?你知道么,我常常很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我当初他妈的就不该放你走!就不该同意让你回来中国!如果你没有回来,你就不会遇到苏辙!你也不会爱上他,更不会嫁给他!!”
苏暮心里只剩下震惊!
安德鲁的意思是母亲和他认识是在认识父亲之前?是和父亲结婚前??
“你说的……放过我母亲两次是什么意思?”苏暮很紧张,她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但是细想,又什么都没有,只能强装镇定试探的问到。
安德鲁突然冷笑一声,“什么意思?南来啊,都到现在了你还装什么?二十年前你决定一个人去环球旅行,你父母不放心,就找上了我,让我做你的贴身保镖,为了环球旅行,极不愿意和陌生人接触的你接受了我这个保镖,我陪着你开始了你的旅行。”
“你就像你的外表一样,不愿被拘束在世人常见的地方,旅行去的地方也是世间少有的美丽风光之地,如梦似幻,像仙境一般,也只有你才配得上那样的美景,可是这些地方是不安全的,是危险的!我一次又一次的救了你,而且在和你的相处中,我发现你并不是外表看上去的那般冷漠,相反,你有一颗柔软的善良甚至是满怀慈悲的心,你总是怜悯着这世上的一切,就算是最美的风景,也只能换来你短暂笑脸……那时候我就想,我一定要让你每天都能开心的笑着……”
安德鲁似乎陷入了美好的回忆,神情温柔而眷恋,“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你,可是你却一点没有察觉到,本来也没什么,反正你喜欢往危险的人迹罕至的地方去,就算你一直察觉不到,也没有关系,反正只有我能看到你,可是!”安德鲁的表情突然又变得癫狂,他一边狂躁的绕圈一边道。
“有一天你突然说想去看看别人眼中的风景!你不再往人少的地方去了,你开始前往一些平凡的地方,前往人海川流不息的地方!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你了,他们痴迷的目光,贪婪的眼神,放肆的打量,这一切都让我疯狂!我嫉妒如狂!我恨不能挖了他们的眼珠子!可是我不能那样做,因为你不会同意的我那样做得,但是没关系~”
安德鲁的表情变得阴森邪恶,“是要你不发现,就不存在同不同意这个问题了~但是纸包不住火这件事果然是真理,虽然我已经非常的小心隐蔽了,但是还是让你发现了,你开始厌恶我,远离我,但是没关系,即使这样你也只能和我在一起,否则你就不能继续你的履行了~后来我干脆直接向你告白了,就像我所想的一样,你没有任何的回答,但是你却用那该死的怜悯的目光看着我!!”
安德鲁急促的呼吸着,过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又继续道:“后来你说你想回家了,同时再也不想看到我,我慌了,我不敢想象没有你的日子我该怎样度过,我把你藏起了起来,藏在了你说最浪漫的国度,法国,我们在那里生活了三年,你的态度一天天变化着,我以为你终于接受我了,我乐的简直要发了疯!在这个时候,你说你想回家看看,我虽然有点迟疑但是我还是同意了,可是你却说你要一个人回去,你说要我留下来看家,不然等你回来家里会没有人气,你不喜欢看到冷冰冰的屋子……”
安德鲁忽然又盘腿坐下,像走累了,安德鲁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你走了……再也没有回来……我在家里一直等,苦苦的等待,你没与回来过,连电话,连邮件都没有……我知道你走了,我知道你不会再回来了……果然,四年后,我得到了你和苏辙结婚的消息……但是直到十年前,你突然又出现在法国,出现在当初你最常去的那家糕点房,我简直欣喜若狂!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回来!”
安德鲁的双眼亮的吓人,眼里满是欣喜,就那么直直的看着苏暮,“我再次把你带回了我们家,那个我们生活了三年的家,为了你我休了后来再法国遇到的那个女人,把她赶了出去,我本来想把莉莉丝也赶出去,但是你说孩子还那么小,没有任何错,你说要我留下她,你说你可以和我一起照顾她,我当然是高兴的!你没有因为我和别的女人结了婚生了孩子而生我的气,我自然是你说什么就做什么的!我把莉莉丝留下了,我们一起照顾她,再次回来的你变了很多,你会笑了,每天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表情,我以为我们能永远这样下去的~”
苏暮看着安德鲁,知道自己想对了,他疯了……
并且把自己当做了母亲,从他喊自己南来的时候起,苏暮就知道,安德鲁的精神不正常,只是现在更加确定了……
“我们幸福的生活了两年,你说要和我一起回国,说想要带我回去见见你的父母,我虽然很高兴,但是我不敢,我知道你当初一回国就把我的所作所为告诉了你的父母,所以我不敢见他们,可是你却和我说你的父母已经去世了,你想带我回去扫墓,我拒绝了,我知道我曾经做得事情是不可饶恕的,你愿意和我一起已经是天大的幸福了,我不敢再有奢求,所以我做了我的第二个错误的决定,我又让你一个人走了……”
苏暮听到这,就知道这只是母亲的计策而已,她知道安德鲁绝对不敢和她回国,所以才故意提出这个请求,安德鲁绝对不会同意,但是却会让她回去拜祭父母,这样,她就又一次逃脱了……
果然,安德鲁再次变得狂躁,安德鲁双目赤红的道:“但是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你再一次走了!你的笑脸,你的温柔,你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是你为了再一次从我身边逃开做的伪装!南来啊南来,你果然好心计啊,从你在糕点房见到我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一盘大棋,然后把我耍的团团转!你怎么忍心这么对我!我甚至一次都不敢动你,我怕我沾染鲜血的双手玷污洁白的你!可是你呢!!你一次又一次的骗我!一个谎言你准备了两年!”
苏暮越来越觉得安德鲁可怜了……他用错误的方法爱上了绝对不会爱上自己的人,把自己困在了这个悲哀的爱的牢笼里,如同困兽一般,把所有人都伤的伤痕累累,包括自己,但是就是无法从里面挣脱出来……
突然一只手抚上了苏暮的脸颊,温柔的擦掉了苏暮的眼泪,苏暮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抬起头,苏暮就看到安德鲁满是心疼的脸……
“不要哭南来,不要哭,你知道我最怕你的眼泪……你放心,我还是什么也不会对你做,只要你继续和我生活在一起,南来,南来,我的南来,我们再一次一起生活吧?这次只有我和你,没有别人,连莉莉丝我都交给了陈澄,这次只有我们,我们回家,好不好?”安德鲁的声音温柔到让人心碎,语气里的哀求让苏暮不知所措,苏暮没有回答,也不敢回答,不管回答什么,她都注定逃不出安德鲁的手掌心了……
安德鲁没有等到苏暮的回答,但是他却毫不在意,就好像早就知道会这样一样,安德鲁突然抱起了苏暮,即使苏暮奋力挣扎,但是对安德鲁来说,就像闹着玩一样,他只是伸手一扭,苏暮就是一声惨叫!
苏暮小脸煞白,痛到落泪,双手都失去了知觉,安德鲁却一脸宠溺的道:“看,都是你不听话,你不乖,只要你乖乖的,等到家,我就让医生把你的手接回去,但是你要是再调皮,我就把你的两条腿也折断。”宠溺的语气,说着恶毒的话语……
苏暮知道安德鲁是说真的,她只能无声的落泪。
‘萧洛,萧洛,萧洛……’
苏暮的心里只剩下了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