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华时坐在椅子上，什么都没说，抬着头静静地看着疯狂大笑的冰华。
那双透彻的眼底，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好像被人嘲笑的人不是他，武功尽失，形如废人的也不是他。
黑沉沉的夜幕下，院子里孤灯一盏，光线暗淡的可怜，就像冰华现在眼中的傅华时一般。
明明是高高在上，世人只能仰望敬畏的陈国帝王，如今却如同废人一般，做她案板上的鱼。
但冰华并没有因此大意，她知道傅华时就算出门，身边必定有不少暗卫随行。
但是到现在为止，除开最初屋顶上那个黑影，到现在为止，再无旁人。
冰华心中奇怪，为什么她都伤了傅华时，而他的那些暗卫却没有现身。
越是这样，冰华越是警惕。
她敛去笑容，阴沉沉的眼底闪过一道浮光，透着森森狠辣与血腥。
“门主的暗卫呢？”
傅华时咳嗽了一声，缓缓开口：“他们不是你的对手，何必枉送性命？”
冰华听着，只觉得说不出的讽刺。
“枉送性命？在门主你的眼中，还有这个词的存在？”
“这些年来，死在门主手中的人还少吗？”
“也对！对门主而言，那些已经死了的人，便是该是之人。”
她知道傅华时心狠手辣，和他清隽秀雅的外表判若两人，可也知道他极其护短，只要是他的人，便会极力护着。
比如姬瑶！
那是当初他安排在尧毓身边的女护卫，最后惨死在天医谷慕阳焱父女手中，是他亲自去将她的尸骨带了回来，然后亲自上妆入殓。
而姬瑶的兄长姬桐，武功未必是他身边最好的，但绝对是他最信任最看重的。
这其中，多少也有姬瑶的情分。
可对她呢？
因为她动了尧毓，因为她一次两次要尧毓死，他便杀她一次，再杀她第二次，甚至如今她已经是他必杀之人。
那他们多年的情分呢？
冰华越想越怒火中烧，恨傅华时对她薄情寡义，但更恨尧毓招惹了他。
偏偏看他现在求而不得，她居然不觉得痛快，反觉得可怜。
她心情复杂的几乎自己都无法理清，看着虚弱地靠在椅子上面色发白的傅华时，眯了眯带着煞气的眼睛。
“门主为何等我？”
到了现在，他们才进入正题。
傅华时神色平和地看着她，好像从没有对她痛下杀手过。
“冰华，我来这里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既然如此，看在同为承天门的人情分上，我劝你一句，及时止损！”
冰华嘴角勾着，阴冷地笑。
“及时止损？然后束手就擒，等你将我碎尸万段，讨尧毓那个妖女开心？”
“门主，你觉得我还会那么傻，会相信你的话？”
傅华时没有反驳她，而是继续之前的话题。
“冰华，承天门禁术之所以是禁术，是因为不被天道认可，如同承天门的存在一样。云炎死了，你想成为下一个云炎吗？”
冰华冰冷地笑：“不！我不会成为先门主，先门主说我天赋极佳，只要重新拿回承天门……”
她像是想到什么，忽然古怪地笑了一声。
“等到脱胎换骨，便是天道轮回，又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