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就甘愿受这奇耻大辱？”
身侧的丫鬟眸眼里闪过不忍，又带着激愤，“就这么任由那秦妃蛊惑皇上？！”
秦妃，她的长姐。秦明歌娇躯微不可察的颤了颤，这才想起来，今日，乃中秋佳节。
坤宁宫的冷教人心寒。诺大的皇城里，灯火通明，偶尔有笑声传来。
秦明歌微微蹙眉，一声叹气轻飘飘的从她唇畔泄露而出，再好的妆容，也掩饰不住来自心间的烦忧。空气里隐约藏了酒气，她索性翻了翻身，不去想，不去看，纱帐落了下来，她的脆弱也一并涌了上来。
装聋作哑，不愿撕碎那多年生死换来的情分，她忍不住问了自己一句，“秦明歌，这般委曲求全，值当吗？”
月圆之夜，适逢酒池肉林。
一壶酒重重的从高处抛了下来，激起无数水花。处处莺歌燕舞，还有那些身无寸缕，尽情扭动腰肢的美人。
“嗯~”一阵欢愉声从酒池冒了出来，正陷在激情里的男女，哪里还顾得上半点威仪？
此间，正是秦妃送给皇上的礼物，酒池美人，荒淫放纵！
秦明歌甫一踏进此地，便觉得一阵晕眩冒上头来，不知怎的，她竟然觉得不安，右眼皮跳的厉害。
“燕儿，你这么美，真是要让朕为你疯狂了！若说朕心里的皇后，只可能是美貌无双的燕儿你，又岂是那个人老珠黄的女人可比？”那道声音，低沉磁性，秦明歌再熟悉不过，只是当她抬眸看向那一幕时，双眼灼热的生疼。
“皇上~”酒池里的女子眼带笑意的望了秦明歌一眼，那意味，不言而喻。如同沙粒，反复捻磨着她的自尊。
“臣妾，拜见皇上。”秦明歌的声音很温柔，温柔的带了微毫的凄楚，注定了被忽视。
她的膝盖跪在冷冰冰的玉石上，晚风拂过她的青丝，借着月光，甚至能看到里面潜伏的几丝银发。她是有多爱这个男人，爱的耗尽了毕生心血，爱到青丝熬成了白发，她得到了什么？——被人嫌弃。
一口血哽在喉间，秦明歌只觉得无比疲惫。
是等待了有多久，那人的目光才肯在自己身上停留。“怎么？皇后现在来，莫非也想感受一下这酒池的至美之处麽？”
就像是屈辱落在身上，秦明歌牙关紧咬，喉咙里的血气却是慢慢泛开。“中秋之夜，臣妾欲回家省亲几日，还请皇上，恩准。”一字一句，何时她同他言语，需要这般谨慎了？卑躬屈膝，再没了往日亲近。
时光流转，那些誓言早已散作飞灰了罢…。。
“明歌，我答应你，有朝一日待我荣登大宝，必定要做一代明君！”
记得那时，她代替他孤身前往梁国谈判，去鬼门关走了一趟，这才得到如斯承诺。她毕生的愿望，就是辅助夫君，匡扶陈国天下。
秦明燕声音婉转动听，落在秦明歌的耳里就像是刮过了一场暴风，阴冷刺骨，止不住的寒。“你想要他做明君，我偏偏要让他做纣王，我的好妹妹，这座酒池肉林，你可喜欢？”
“你对他，究竟是做了什么！”她压抑着音调，压抑不住心底的愤怒、委屈。陈景绥，陈国皇帝，她的夫君，何时成为了这般荒淫无度，不辨是非的模样？
陈景绥微眯了双眼，眸光冷淡。着人披了明黄色纱衣，似笑非笑的从酒池里走出，“哦？这倒不必了，秦妃有心，特意为你这好妹妹，准备了一份大礼呢。”
“大礼？”她的心猛的一震，不安的看向那个容光焕发的女人，秦明燕居高临下，神情藏了倨傲， “呈上来。”
大红色的礼盒被首领太监小心翼翼端了上来，秦明燕笑道，“妹妹，你可要看清楚了，这可是为你精心准备的大礼呢！”
食盒看起来相当精美，秦明歌怀揣着忐忑的心将盖子打开，圆盘之上，端端正正摆放的，是四颗圆滚滚的丸子。
“妹妹打小就爱吃这丸子，怎么？见了可是不喜？”看着秦明燕这般惺惺作态，秦明歌的心却是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见她沉默，陈景绥的脸色突然变了。声音说不清的存了一丝丝冷意，“明歌，你猜猜看，这丸子，是用什么做的？”
秦明歌身子一颤，明歌，他是有多久没有唤过自己的名字。以往言语，称呼自己从来都是秦皇后，夫妻二人，生疏的让人绝望。此刻见他肯主动亲近自己，一时间，恍然如梦。
她此刻跪在陈景绥脚下，是多麽的卑微，尚心存感激。
垂眸看去，不成想看到那首领太监靴子上染的血渍，神思一闪就闻到空气中传来的腥臭味，只觉得腹中作呕，又不敢真的吐出来惹了陈景绥厌恶。秦明歌的心神，都放在那摊血迹上，她厨艺极佳，便是当初为了陈景绥，是特意与那御厨学的。此刻细下看去，如何能不识得？“莫非，是…。人肉？”
她的声音轻颤，破碎的不成样子，陈景绥难得见她这般失态，扬声大笑了起来。笑声不绝，“不错，那就是用人肉做的！明歌，你可愿为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