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无线耳机的手下立刻回答：“薛承礼。刚才祁小姐给段少爷打电话询问了薛承礼的电话，似乎是要主动联系对方解决什么事情。”
听到这个名字上官衍的眼底就开始冒火花，原本还算稳定的情绪在瞬间沸腾起来。
“腾”地一下从沙发里站起来，冷声问：“她现在在哪里？”
手下：“刚打了辆车，目的地暂未知。”
上官衍道：“拦下她。”
按照上官衍的安排，手下的人制造了一场小小的意外——他们的车和祁灵打的车追了个小小的尾，然后不依不饶地打电话报警等待处理。
祁灵作为当事人，自然不能直接离开了，只好站在旁边百无聊赖地看着那串数字，还在措辞怎么给薛承礼打电话。
不过最后也没能措好词，因为在警察来之前，上官衍先过来了。
祁灵又惊讶了一把：“你怎么会过来？”
可是上官衍没回答，而且他一走进祁灵就感觉不对劲——对方身上气场太盛，简直逼得人不敢与他直视。
上官衍过来拉起她的手腕就朝停车方向走，留身后的一地鸡毛。
祁灵皱眉：“上官衍，你怎么了？”
一直到上了车，车窗升起隔绝外界，祁灵才松开她且沉声问：“你要去见谁？”
祁灵的手腕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由此也可以证明上官衍此时的情绪着实不稳定。
她不明白对方是怎么了，又想起医院里新做的检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上官衍见她沉默，心里更堵得慌，上身倾轧过去以眼底的怒意的和她对视：“你打算去找谁？你为什么总是找这个找那个？为什么不能把目光只放在我身上？”
这一下祁灵彻底呆楞住了，因为她从上官衍的眼底看到了很浓烈的情绪——纠结的，暴虐的，占有的，隐隐还有痛苦和挣扎。
她不明白，自己是做了什么吗？怎么会让对方有这么复杂的情绪？
祁灵双唇开开合合，眉心也皱着，声音不自觉柔和：“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她的询问在上官衍这里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逃避，他冷淡地勾了一下唇：“要去找薛承礼对吗？好，我跟你一起去！”
连安全带都没系，上官衍不要命一般将油门踩到底，车如离弦之箭飞了出去。
这阵仗太吓人了——在市中心以急速行驶，车后立刻就响起警报。
祁灵心惊，赶紧出声劝上官衍道：“你别这样？先把车停下我慢慢跟你讲。”
上官衍不听，眼睛都没眨一下，眼珠在室外光线的映射下如同无机质的琉璃玻璃。
这种不要命的开法祁灵急得汗都下来了，又不敢直接碰他手臂影响他控车，只好着急地说：“上官衍，上官衍你看看我，我是祁灵啊，我没有要见谁，我们现在就回家好不好？你不要这样了。”
一直到坐在家里沙发上，祁灵都惊魂未定不太清楚今天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又如何结束的。
她呆滞地看着前方，直到明月进门。
“到底怎么了啊？”明月一进门就火急火燎地走到祁灵跟前问道：“怎么会闹得这么大？今天足有四辆警察才把上官衍拦下来。”
祁灵有些疲惫地呼出一口气，闭眼不愿回想。
一个小时前，不管祁灵说什么上官衍都不肯停车，甚至那车还越来越快，俨然有种两人要就此一同赴黄泉的感觉。
后来整条街都被交警速度疏散，派出几辆警察才把上官衍逼停，不然祁灵真的不敢想象按上官衍当时的状态，之后会发生什么。
抬手揉着太阳穴，祁灵一开口就是疲惫：“上官衍他……今天情绪不太稳定。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
因为今天的事情闹得太大，警方不好直接放人，所以上官衍必须去走一趟流程，看看时间应该也差不多快回来了。
“情绪不稳定？”明月若有所思地重复这四个字，然后说：“我跟他一起长大，这十几年我见他情绪失控的时候一只手都数得出来。”
明月有些难言地看着祁灵道：“你……干什么了？”
祁灵手肘撑在大腿上双手捂脸，声音从指缝含含糊糊透出来：“今天发生了一点事情，我想去找薛承礼解决事情。上官衍一直派人跟着我，想必是知道了我的动向，跑来阻止。”
事关祁灵，那明月就知道了。
明月脑内组织了一会儿语言，然后难得有些不顺畅地说：“这个……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如果上官衍知道我告诉你，他肯定会揍死我。”
闻言，祁灵将脸从手掌心抬起来，眼神疲惫地望过去：“什么？”
明月狠狠咬了一下下唇，下定决心般说：“大概是家庭变故，上官衍从小就性格偏执，占有欲很强。但凡是他认定的，就绝不允许旁人染指。”
“而且他这个偏执诚度已经到了……一旦不能掌控，就宁愿毁掉的地步。”明月的声音里也有深深的叹息：“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从小立志学医，想帮他。”
听完后，祁灵双唇开了合合上又开，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怪不得，怪不得她一直觉得上官衍对她的执念已经到了不可理喻的底部。
怪不得哪怕在完全安全的情况下，上官衍也要派人跟着她。
她以为那些事他表达爱的一种方式，原来都源自于他异于常人的精神状态。
明月用手肘轻轻碰了碰祁灵，试探着问：“欸，你不会因为这个，就和他分开吧？我跟你说，按照他现在对你的重视程度，你但凡敢说一个‘分’字，他就能干出毁天灭地的事情来。”
祁灵真的不想想了，她头好疼。
正好这时上官衍回来了，明月心虚，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干笑了两声：“回来了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聊。”
一边说一边往门边挪，话音落地的时候室内的人只能看见一个背影了。
上官衍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走到祁灵面前蹲下，眼睛里的疯狂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歉意：“抱歉，吓到你了。”
祁灵抬眼与他对视了几秒钟，最后只是摇摇头：“没事，我……有些困了，先去休息。一会儿晚餐不用叫我。”
之后祁灵和上官衍就在这种莫名难言的氛围中相处，谁也没有就这次的事情有更进一步的讨论。
破冰还是隔天下午，明月强行带着秦峥上门，满脸嬉笑地跟上官衍说：“我想着我们几个人好久没聚一聚了，趁今天大家都有空，小聚一场如何啊？”
秦峥站在旁边直翻白眼：“我可没……啊！疼疼疼……”
明月还笑着，左手已经把秦峥的耳垂拧了半圈：“你有什么意见？”
秦峥：“没有意见……不敢有意见……”
上官衍想着家里人多有了生气，祁灵情绪说不定能好一些，便同意了他们进门。
并在旁人不曾注意的角落低声吩咐明月：“祁灵情绪不好，你多和她说说话，开解一下她。”
明月昨天在祁灵面前漏了上官衍的底，今天他说什么她都笑着应：“好的没问题，交给我吧。”
按照惯例，上官衍系着围裙进了厨房，秦二少在明月的威逼之下心不甘情不愿地进去打下手。
祁灵的情绪和昨天一样复杂，站在落地窗前失神地看着外面广阔天地。
“想什么呢？”明月走到她身边站定：“还想昨天的事情呢？”
祁灵点头：“你学了医之后，有没有发现针对上官衍这种情况应该如何治疗？他还能恢复吗？”
果然担心上官衍呢。
明月了然地笑了笑：“其实你也不用有这么大的心理负担，他这个毛病只会在自己极度执念的人和事上面才会犯，昨天应该就是个意外。”
一想到昨天上官衍疯狂的模样，祁灵就笑不出来：“我是担心……他这样的状况，恐怕终有一天会伤人害己。”
基于一个医学博士的执业准则，明月拍拍祁灵的肩，明确地告诉她：“其他事情我不敢打包票。但就你和他之间，我敢保证，你就是管住上官衍情绪的那根绳。只要你不离开他，他就永远不会失控。”
明月这话让祁灵很震动，她原来是不知道自己对上官衍竟然如此重要，连明月都看得如此透彻？
劝慰了一番，明月突然压低声音说：“上官衍特意让我来劝你，拜托给点反应，不然他可能会直接捏了我。”
鲜少见到明月又乖又怂的时候，祁灵给面子地笑了一下：“行，那我就不庸人自扰了。”
祁灵终于笑了，明月松了一口气，把人拉到沙发处坐下：“对了，我昨天翻手机突然翻到一些小时候的照片，给你看看。”
随便点开一张，明月还介绍着：“这是上官衍刚到我家的时候，那时候他可倔了，攻击性还很强，跟谁都不说话。”
祁灵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神情却再一次僵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