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般挣扎无用,祁灵反倒是自己累出了一身虚汗。
心中的无力感和绝望感却无从逃脱,祁灵面色苍白的闭上了眼,轻声喃喃,“你这样……和杨安泽有什么区别?”
想来是世上的男人大多都是一路货色。
杨安泽是这样,上官衍也不是什么好人。
上官衍愣了一愣。
女人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
他哼了一声,似乎是觉得有些无趣道:“算了,我不喜欢强迫别人。”
说完,便松开了祁灵。
感觉到身上的压力骤然一松,祁灵这才睁开眼,看着已然坐到一边的上官衍。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男人的侧脸。
轮廓分明,若刀削斧凿般的侧脸,但下垂的视线却透露出他的不悦。
或许是祁灵愣了太久,上官衍忽的转过脸,“你要是改了主意,我不介意继续——”
这话语气轻佻,半真半假的。
就连眼底的笑意也透露出几分冰冷的意味。
祁灵一愣,连忙坐直了身子,她才没有这个意思。
“拿好。”
男人却丢过来什么东西。
她下意识地双手接住,却发现是一管治跌打损伤的药膏。
看着这药,祁灵默了一默。
“你的左臂有淤青。”上官衍倚在了沙发上,语调懒懒。
闻言,祁灵这才注意到了自己左臂手肘处的一大片淤青,想来是在谭雪家弄得。
一路上都在想着如何逃离,根本也没注意。
刚才他原来是想帮自己上药么?
祁灵为自己突然想通这一点觉得有些愧疚,她太敏感了。
“……谢谢。”半晌,祁灵低声道了谢。
她并不是不知好的人。
抬高了胳膊,她努力想要将药膏抹到淤青处。
却因为动作牵扯到了淤青,疼的倒抽一口凉气,“嘶——”
正皱着眉的时候,手上的药膏却被一只大掌接了过去。
接着,男人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另一手抹了药膏,用掌心不断揉捏着,帮助消除淤痕。
掌心温暖将凉凉的药膏化开。
上官衍的力道很轻,竟然一点都不疼,反倒是有种奇异的熨帖感。
渐渐的,祁灵放松下来,或许是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并无恶意。
一时间,没人再说话。
等到上好了药,上官衍让开了些距离,不咸不淡的说道:“祁家不是我想要,是你想要。”
祁灵微微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很想要报仇,但手里没有半点筹码,光是想要凭着闹一闹,很难让他们伤筋动骨。你母亲那样的身份,一样得看祁啸的眼色,既然要报复,那就要挑着对方的软肋下刀子。”
说这话时,上官衍眼眸低垂,语气很是随意,仿佛在讨论今晚吃什么这样无关紧要的话题。
祁灵看着自己的手心,然后缓缓将手握成拳,又慢慢的松开了。
上官衍说的很对,她想要报复,就算是自己下地狱也要将他们一个个带着下去。
“谁说我没有筹码呢?”她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眼神坚定地看向他,“我可是祁灵。”
祁灵的眼睛像是被点亮了一般,他忽的起了身,微微欠身,做了个邀请的手势,“Lady,我可以邀请你,做我的女伴吗?”
看着他唇边那个恰到好处的弧度,看得祁灵一愣,但很快,还是将手放到了上官衍的手中。
她轻声道:“好。”
……
得益于有个专攻服装设计的朋友,祁灵自认为自己还算是了解时尚的。
景城人没有回来,但不代表她就忘了以前教过她的东西。
在店里面转了一圈,服务员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女士,有喜欢的礼服吗?”
祁灵侧头看了眼在沙发上坐着的上官衍,明明是他把自己带到这个店里的,结果他坐在这里刷着手机不管了。
微微笑了笑,她对服务员说道:“一楼的我全都不要,你们老板不在吗?”
服务员愣了一下,“女士,我们老板是不招待客户的。”
她点了点头,“J。C。是我的私人设计师。”
这倒是让服务员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才微微弯腰,“请您稍等。”
上官衍倒是开口了,“不愧是祁家大小姐。”
她对这些很熟悉,但是也只有参加宴会的时候才会穿礼服,因为太不方便了,在家里还是居家服更舒服的。
“手机,能借我用一下吗?”
上官衍不是很在意的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然而祁灵只是看了下时间,又还给了他。
和自己料想的没有错。
“我小时候生了场大病,直到十五岁的时候才被外婆带着在外面出席,别人都说太晚了。”祁灵解释说道,“可段老先生说不晚。”
准确的说,段老先生用慈爱的眼神看着她,宽慰的声音像是三月里的春风,暖人舒服,“上好的葡萄酒,都是经过耐心的发酵才成形,灵灵,你是美酒,自信点。”
自此,祁灵自信不可挡。
她该有一个美人的自觉,妄自菲薄从来都不是她。
就像是此刻,看着镜子里的人,她明明是不想要笑的,还是缓缓扬起了唇角。
栗色的长发被松松挽起,却在鬓边留下一绺,衬托出温婉秀丽的脸庞。
琥珀色的眼眸映照着化妆镜前的灯,剔透宛若水晶。
并不张扬的眼线却勾勒出一道妩媚的弧度,最吸引人的却是那娇艳欲滴的唇。
就像是她的名字,美艳而充满灵气。
换上礼服,她平静的在胸口别上胸针。
服务员夸赞道:“您真是太美了,这件StarrySky等待了这么久,原来是在等您!”
祁灵漫不经心道:“J。C。为我而生。”
这是景城的原话。
一个字都没有改,这个“我”代指每一个人,并不是特指祁灵。
然而上官衍进来的时候,就正好听到了这句话,他就站在祁灵的身后,眼中的惊艳不加掩饰。
祁灵努力保持着冷静,从镜子中和他对视。
“这才是你。”他道。
祁灵聪明,他是知道的,仅仅是通过地点和日期的判断,就明白了自己的目的。
十五岁那年的三十号,祁灵被外祖母带着出席了段老先生的生日晚会,同时,那也是以段老先生名字命名的慈善晚会。
今天,就是三十号。
不仅她会去,祁家的其他人也会去,并且早早的到了晚宴现场。
上官衍把手递给她,祁灵自然的挽在了他的胳膊上。
以前,都是挽着杨安泽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祁灵安心的很,仿佛这样的动作……做过无数次。
……
段家的宴会,没有人会推诿。
老先生奋斗多年,跺一跺脚都能让金融圈颤抖三分,巴结还来不及,谁敢拒绝?
可上流圈子不大,也藏不住什么秘密。
这里也是情报交换的圣地。
宴会上抻长了脖子也只看见祁家二小姐乖顺地跟在赵夫人身后,而杨安泽和丈人祁啸在和生意伙伴应酬,委实有些无趣。
“早就说了,人家家里那些腌臜事哪里能给你看,家丑不可外扬。”
“呵,那祁家的大小姐不是还没来么。”
听见这话,一人顿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你是不知道,我可听说那祁灵因为受不了打击,都疯了……”
正说着,忽的听见入口处传来的骚动。
一时间几个好事者都看了过去。
方才说话的人更是惊得说不出话,“这……这不是祁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