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响起，不疾不徐，透着股子的随性的意味。
却是不容忽视的。
是上官衍的声音。
这样想着，祁灵的心底却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
又是他，这个男人似乎永远在自己最狼狈，最无助的时候出现。
越过众人，她看向声音的方向。
执拗的，想要看见那仿佛永远含着几分笑意的眼。
是连祁灵自己也未能意识到的情绪。
“你们是什么人？”有村民高声喊道。
上官衍第一眼便看到了被捆在树上的祁灵，小脸苍白，身上似乎还有伤。
她看起来很不好——
于是上官衍眸中的神色冷了下来，唇边浮现出一个嘲讽的弧度，“怎么我每次来的，都这么凑巧？”
“哇啊，这看上去还真是惨。”秦峥紧跟着下车，看见旁边连啜泣声都听不清楚的女人，他的眉头禁皱了起来，三两步走过去脱下身上的衣服罩在小媳妇儿身上，转头问上官衍道，“喂，老衍，现在怎么办？你的女鬼和这女人好像被打了！”
“还能怎么办。”上官衍凝视着祁灵的眼睛缓缓道，“全都去死好了。”
上官衍一行只有数人，围着的村名比他们多两三倍都不止，手里还拿着锄头，谁会怕他们！
他们要是出去乱说，给村子带来危险怎么办！
“你就带了这么几个人说话这么嚣张？大家伙儿别害怕，都给我上！”
上官衍嗤了一声，撑着坐到牧马人的车头上，挥了挥手，身后的荆飞白已经带着人冲了出去。
秦峥可不会不长眼的去给祁灵解绳子，明眼看着上官衍就有自己的安排。
但是他什么话都不说，气氛看着有些诡异了。
“老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这晚上冷的，你……不去救你的女鬼？”
叹了口气，上官衍走到祁灵面前，蹲下，捏着她的下巴，声音莫名的有些严肃，“这个时候，你应该有话对我说才是。”
祁灵咬牙，死死的盯着她。
见他这个表情，上官衍反倒是笑了起来，“祁灵，我教过你的。”
抿了抿唇，祁灵挣脱开他的手指，张了张嘴，好几次才终于说出那句话，“我——求你！”
上官衍笑了起来，俯身抱起她，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好孩子。”
秦峥推了下身旁的姜南晨，“他这是在干什么？”
姜南晨淡淡道：“驯养。”
“驯养？”秦峥笑，“祁家大小姐？”
“看上去是的。”
秦峥伸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他。”
村名们手里的棍子还没有挥出去，人就已经被撂倒了，荆飞白可不知道什么叫留情，几个人顿时被打翻在地，不住哀嚎起来。
于老二也在众人之列，见其他人被放倒之后，顿时不敢出声了。
缩着脖子往后躲，似乎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偏偏是这样，反倒是被叫了名字。
“于国良是谁？”那个为首的，煞星一样的男人居然开口问道。
环顾四周，见没人站出来承认，上官衍顿时皱了眉，“如果没人认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一声吓的于老二一哆嗦，差点没当场跪下。
正犹豫着的时候，也不知道被谁踹了一下，当即“哎呦”一声，捂着腰跪伏在地。
这下顿时所有的人都看了过来，当然也包括上官衍。
“呦，给我行这么大的礼啊，于国良。”听见男人意味深长的声音，于老二顿时吓得有些哆嗦，只忙不迭陪着笑。
“刚、刚刚没听见，没听见。”
对此，上官衍没出言打断，只冷然看着这一切。
但愈是这样，于老二便愈是忐忑不安，偷偷抬眼看了。
正好对上上官衍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一时间冷汗都下来了。
“你真是不怕死，敢动我的人。”上官衍俯身下来，用手上的棒球棍敲了敲男人的脸颊，神情冷漠。
他忽然起了坏心眼儿，对车里的祁灵说道：“你说这个人要怎么处置呢，灵灵。”
于老二却屁都不敢放一个，恍惚中的祁灵只觉得可笑。
这群人只敢欺负比自己弱小的女人们，眼下遇到了更加强大的存在纷纷噤若寒蝉，像个笑话。
这群人只敢欺负比自己弱小的女人们，眼下遇到了更加强大的存在纷纷噤若寒蝉，像个笑话。
被捆久了，手都有些麻了，祁灵看着自己的手腕，冷冷开口，“一个都别放过，他们怎么对我的，就怎么对他们。”
声音有些虚弱，却是不容拒绝的。
上官衍低头笑了一下，侧头对荆飞白说道：“没有听见灵灵说的话？照办。”
祁灵怀里抱着瑟瑟发抖的小媳妇，拍着她的背喃喃，“你放心，你受的苦我会一分不少的都给你讨回来。”
“这是我家的事，你个外人插什么手，你们怕他我可不怕！”
梗着脖子站出来的正是小媳妇的“男人”。
于老二恨不得给眼前的愣头青一巴掌，那活阎王是能惹得么？
但已经来不及了。
上官衍点点头，轮廓分明的侧脸在灯光下仿佛是被雕琢过一般，他淡淡道：“够勇敢，飞白，成全他。”
“是！”荆飞白道，一个侧身，已经抓住了那人的手，轻而易举地将他压在了树干上。
“弱鸡。”荆飞白不屑。
被死死压在树干上的男人还在挣扎，“你放开！你放开我！”
祁灵探头出去，伸手指着想要偷偷溜走的朱家媳妇。
“还有那个。”她冷冷道，“上官，一个也别放过。”
上官衍笑眯眯的重复，“听见没有，飞白，那个也不放过。”
秦峥冷笑，看着姜南晨翻了个白眼道：“驯养？还不知道谁驯养谁呢。”
朱家媳妇赔着笑，一脸谄媚，“——哎，你们抓我干什么？我什么都没干，也没打人。”
看着她的表情，祁灵只觉得恶心，“你真的什么都没干？告密的是你，挑拨离间的也是你，像你这样为虎作伥的人是不是早忘了当年自己受过的苦？”
面对祁灵的质问，朱家媳妇恼羞成怒之下笑了起来。
“是又怎么样？凭什么我受了这么多苦，一辈子都得葬送在这里，你们就能好命，能逃出生天？！”
啪——
一个巴掌重重打在了朱家媳妇的脸上，荆飞白这才转身对祁灵微微鞠躬，“擅自替小姐教训人了。”
真是一只会做事的好狗。
祁灵抿了抿唇，不想和这些人惹上关系。
她太累了，现在挪动一根手指都不愿意。
“绑着吧。”她道，“等天亮了，交给警察。”
她像是用了尽全身的力气，此刻脸色都气的有些发白，半晌才喃喃一声，“我想回家……”
声音像是穿越了多年的时空，落到了上官衍的耳边。
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对自己说的，小脸上还有着没擦干的眼泪，仰着脸对他可怜兮兮的说道：“哥哥，我想回家……”
上官衍回头，却见祁灵侧着身子靠在一旁，睡着了一样。
即便是晕倒也一声不吭。
上官衍蹙着眉，上前将人打横抱起，有着连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怜惜。
将人带回去的路上，上官衍一直让祁灵靠在自己肩膀上。
坐在副驾驶的秦峥从后视镜看见了，只啧了一声，“哎，不带这么虐狗的啊。”
上官衍却长叹了口气。
听见这一声，秦峥敛了笑意，转头看向紧闭双目的祁灵，“说真的，老衍，就这样下去，你真的对她能下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