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我还能自闭不成？”上官衍瞥了他一眼，起身出去了。
秦峥说的对，祁灵很坚强，但是这并不打扰她，看到结果之后会备受打击。
这么好的一个安慰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
刷存在感就是要趁女人脆弱的时候才有效。
少了两个人在家，祁家的大宅子整个就安静了下来。
祁冉一直坐在房间里，秦婉心还在旁边苦口婆心的劝她，“我的乖女儿，你要颜有颜，要才有才，比她祁灵好到哪里去？她能够被段老爷子看上你也一定可以的！”
“……”祁冉咬唇，心里暗暗想道，她为什么要被段老爷子看上呢？
或者在自己母亲的心里，只要自己有价值，哪怕是把她送过去，给半截身子入土的段老爷子做填房都是愿意的。
她心凉的不行，却一句话都不能说，因为只要反抗母亲给自己带来的，将会是暴雨一般的反击。
好不容易母亲愿意支持她和杨安泽在一起，虽然也只是她想要和祁灵母女争，但这是她唯一的机会，现在在这里多说一句话，这样的机会可能就会消失。
她情不自禁地掩住了自己的小腹——就算是为了这个孩子，她也一步都不能退让。
秦婉心继续说道：“那个段霖，我在网上搜过了，一表人才不比杨安泽差，况且他还是段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你要是能嫁过去一辈子都不愁了。”
门外正打算敲门的杨安泽，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手指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是秦婉心在和祁冉说自己？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他站在门口并没有离开，也没有很君子的去提醒两个人自己在门口。
秦婉心的声音很有自己的特色，听上去很温婉，她靠着这样的声音笼络住了祁啸，可以说这么多年来不败也有这份声音的功劳。
但是此刻，这是一落在他耳朵里，却不是这么美妙了，因为说的话在他看来根本就不像是人说的话。
“你为什么要执着于一个杨安泽，就让他当你的姐夫不好吗？”
祁冉张了张嘴，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她打断，“况且，把你姐姐新的对象直接拿下，这狠狠地打了她的脸，不比得到一个杨安泽来得更爽快吗？”
“妈妈我不是……”祁冉想要说自己并不是为了报复姐姐才去抢人的。
可是秦婉心一下子抱住了她的脸，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莫名的就哽咽了起来，“冉冉，二十几年了，妈妈为你爸爸生了女儿，又生了儿子，可是在这个家里，我永远都没有真正的身份，妈妈就想要堂堂正正一回，你帮帮我好吗？”
祁冉抿着唇，半晌才问道：“妈妈，我嫁给这个人，你就能名正言顺了吗？”
“那当然，段家怎么能允许自己的丈母娘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姨娘呢？”
祁冉低着头不再说话，眼神空洞，也不知在想什么。
只是一双手紧紧的掩住小腹，死死的都不肯放开。
……不能够让秦婉心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
她唯一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个认知了。
门外，杨安泽双手死死的握成拳头抵在门上，他的表情狰狞起来。
他以为自己走到这一步已经够了，却没有想到原来这些人在背后还是看不起自己。
不够，远远不够！他要让所有人都后悔！
……
医院里有些热闹。
祁灵在看到舅舅的时候也愣了一下，他是来看妹妹的？
或者说，在他的眼里，现在还有妹妹这样的存在？
“灵灵。”陆明睿微微皱了眉头，“你妈妈出了事情在医院里面躺着，你却出去一个人潇洒，像什么样子！”
祁灵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对于舅舅家一家人，从外婆去世那天开始，在她心中那点儿情分就已经断的一干二净了。
他们总是在责怪母亲既然已经加入了祁家，为什么没有好好的笼络住祁啸？
说来说去都是因为她没有生一个男孩儿。
可是，为了生下祁灵，欺负人都算是拼尽了自己的性命，如果说再去生一个男孩子，估计她要为了这个孩子死在医院。
可这些人没有一个能够体会她母亲的痛苦，反而一个二个的逼着她。
作为亲人，有这样的吗？
祁灵以前并没有这样的厌恶感情，但她失去了爱情和孩子之后，忽然就明白了自己母亲的苦楚。
有的时候她那样子的忽略自己，不关心自己是不是就是一种自我麻痹的表现呢？
可是作为女儿的她，总是在责备她当中度过，两个人缺少交流，于是越走越远。
她还记得她在客厅跪了一夜，就算是发烧倒下，最后把自己送到医院的人还是祁夫人，那个家里唯一一个关心自己的，怕是只有她了吧。
只是讽刺的是，现在她倒下了，唯一一个是在医院守着她，为她去寻找真相的人也只有祁灵一个。
垂下的眼睫毛颤了颤，祁灵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舅舅来这里做什么呢？”
“你母亲生病了，我能不过来看一下吗？”
“妈妈不是生病。”祁灵说话的时候手机叮咚了一下，是收到了消息，她旁若无人地掏出来看了一眼。
自己请的黑客已经完成了她的订单，一句多说的话都没有直接把监控发了过来，甚至没有解释这个车子是谁的，因为她认识。
秦婉心的车。
她一直以低调自诩，买这辆车的时候，明明不喜欢，却还要表现的好开心的样子。
当时祁灵把她的表情看在了眼里，还内心嘲讽过，和杨安泽吐槽这个姨娘真是上不来台面。
既然都做了小三了，还要当着婊子立牌坊，不趁年轻的时候多捞一点，等被赶出家门了，指望喝西北风吗？
可现在看到这辆车，她只恨不得把手机都捏碎。
那个女人！她怎么敢！
陆明睿看着她是十分生气的，还跟自己说着话呢，就看手机了，真的是一点儿尊重和教养都没有。
他是实在不知道自己的老娘为什么死了之后要把大部分的遗产都留给这个外孙女。
要不是为了那些遗产，他是肯定不会上门的。
“祁灵！你还有没有一点规矩！”陆明睿压低了声音，“从小到大你母亲都不管着你，再这样下去我怕你是要翻天了！”
祁灵抿了抿唇，觉得像是有什么堵在自己的心里，上不去下不来，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然后死死的揪住了衣服，扶着墙靠坐下来，这才大口大口的喘气。
像是一条干涸的鱼，渴求着氧气一样。
“呃……”
她要杀了那个女人！
她抢走了自己母亲的婚姻，她的女儿抢走了自己的婚姻，现在连活下去的机会都不愿意给了吗？
她凭什么？
明明她才是那个该死的人？
她死死的睁着眼睛，也不让泪水流下来，可是那用力的样子落在别人眼里的确看上去很害怕，像是她忽然得了什么病一样。
陆明睿吓了一跳，也不敢伸手去碰她，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要去喊护士。
“舅舅！”祁灵瞪大着双眼喊了他一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到不行，“无论你今天想要跟我谈什么，我很抱歉，我没有这样的心情，请你回去。改日我会登门，亲自找你！”
说完这句话，她就真的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过于气愤，大脑像是处于缺氧的地步一样。
只是她这话说的实在不客气，在陆明睿听来，就像是在挑战他的权威一样。
顿时他也生气了起来，“你这说的什么话，难道真的要我代替你母亲教育你吗！”
祁灵没有多余的力气和他辩解，只是一声手指着房间门说道：“滚——”
陆明睿被她一句话堵的脸都红了，他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对待过，更何况这还是个小辈。
“祁灵！”
“滚啊！”祁灵把手机狠狠地砸了出去，发出碰的一声巨响，手机落在地上要弹了起来撞在了墙上，这下子粉碎个稀巴烂。
她也不知道陆明睿是什么时候走的，只是自己坐在那里，像是个木头人一样，一动都不动。
她在责怪自己，为什么明明是自己稳赢的局，她却把她们母女输的这么凄惨。
更让她可悲的是，直到今天她都不明白她到底亏待了秦婉心母女，什么才会让她们憎恶自己欺负她们到这种地步？
“你要是想哭就哭吧。”过分温柔的话语落在了耳边，她忽然被人轻轻的拥入了怀抱。
祁灵愣了下，眼前似乎从一片漆黑回到了现实的光明。
松木的暖香在她鼻尖萦绕，似曾相识又恍若未闻。
她抿了抿唇，大滴的眼泪忽然落在了上官衍的肩膀上。
但即使是这样子，她还倔强的不肯闭上眼睛，怕自己越哭越伤心，那般软弱无能。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她喃喃，“为什么要这个样子？”
对于她的这个问题，上官衍难得的沉默了一下。
他以前也问过姑姑这样的问题，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那时候姑姑在他脑袋上拍了两下。
“阿衍，毒蛇咬东郭先生的时候也没有理由，那是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