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仿佛响起杨安泽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
“祁灵，把药吃了，不要让我为难。”
她心中最深沉的梦魇，时时刻刻萦绕在祁灵脑海之中。
她很清楚，一旦被杨安泽找到自己，迎接自己的不再是失去孩子，她会失去自由，杨安泽会重新找个地方把她关起来，永远的，再也没有机会逃出来。
“不，你不能开门——”祁灵拦在了谭雪身前。
她甚至带了几分恳求之意，望着谭雪，眼底是深深的恐惧。
可这个昔日的好友，只看了她一眼，似乎不忍再看一般，“灵灵，别任性了，跟他回去吧。”
这让祁灵几乎崩溃，“你不是不知道他都做了什么？他那样对我，你还要让我回去么？”
谭雪充耳未闻，脚步都没有停顿地要去开门。
她的心底顿时一片哀伤，祁灵知道她是彻底地背叛了自己。
手边有个瓷质的摆件，有半个手臂那么长，那是自己送给谭雪的乔迁之礼，没想到有一天将会成为自己的礼物。
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其他，将这摆件死死握在了手上。
如果杨安泽要强行带自己走的话，那这就是最后的反击。
跟在谭雪身后，门刚刚一打开，看见一道身影出现，祁灵就狠狠地将东西砸了过去。
对方显然也没想到门后面会有人突然袭击，根本躲闪不及。
“嘶——”
被砸了个结结实实。
瓷质的摆件落了地，摔得粉碎，就像是过往的情谊，再也拼不起来了。
祁灵却看着眼前的男人，彻底愣住了。
“上官、先生……”
一边开门的谭雪显然也没料到祁灵能这样决绝，不由倒抽一口凉气，“怎么是你？你是谁——”
三人在门口都有些震惊。
方才那一下仿佛用尽了祁灵的所有力气，她脱力似的扶住了墙壁。
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
急急忙忙赶过来找人还被开了瓢的上官衍自然心情不会太好，也不看谭雪，只黑着脸色，嗤笑一声对祁灵道：“你下手有点狠啊……灵灵。”
看着上官衍额角渗出的鲜血，祁灵侧了侧头，半晌才道：“抱歉……我不知道是你。”
知道了可能会砸的更狠一点。
见她并未动弹，上官衍皱眉道：“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是很不礼貌的。”
或许上官衍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但比起被杨安泽抓回去，祁灵宁愿跟着他走。
只思考了几秒，祁灵就扶着墙站了起来，她握着拳和上官衍对视，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冷静，“那走吧。”
见祁灵要离开，谭雪急忙道：“不行，你不能走。”
说着，要去拉祁灵。
挂了彩的男人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顿时就叫谭雪不敢再动了。
仿佛是潜行在暗夜的狼，那一眼透着阴冷肃杀之意。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人早就走的没影了。
谭雪懊恼地一跺脚，看着满地的碎瓷片，狠狠咬牙。
这个花瓶，好几万呢！
……
被带上车的祁灵有些担忧地看向上官衍，“你的头，要不要去医院？”
但男人只是一脸的无所谓，从车里翻出了个医药箱。
“帮我上药。”
祁灵愣了愣，接过药箱没有拒绝，只是道：“我不太会。”
“会死人？”
“……那也不会。”
上官衍又嗤笑一声，“那我还怕什么？”
用棉球沾了碘伏，一抬头，正望进那双过于黑的眼眸。
不带情绪的眼神，就连时常上扬的薄唇此刻也紧抿着。
这个男人好看的有些过分，似乎他做什么表情，都不会让人对他反感。
虽然上官衍没说，可祁灵也知道，他的心情应该不会太好。
祁灵垂着眼眸，又重复了一遍，“抱歉。”
上官衍闭眼，“我要的不是这个。”
那你要什么呢？祁灵想，真的想要的，是什么呢？
不知怎么的，虽然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开始，这个上官衍就总是在帮自己。
可她还是本能的觉得，眼前的男人，甚至是比杨安泽还要危险的存在。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重。
上官衍却忽的笑了一声，“怎么一个砸了人的，看起来比我这个受伤的还要痛苦？”
这句话让气氛似乎有所缓和，祁灵扯了扯嘴角，“我以为是杨安泽，下手重了点。”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想着手里的要是一把刀多好的，就这样扎进杨安泽的脖子里……
“你都说了多少个对不起了，我知道了，没关系。”上官衍的神情略显疲惫。
伤口不算大，却很疼，还有一点细碎的渣滓在伤口四周，祁灵也是真的不会帮人处理伤口，下手重的让上官衍怀疑她是不是想来个二次伤害。
但在清理伤口的时候，上官衍一声都没吭。
开玩笑，这时候要是喊了，他上官衍的面子里子还要不要了？
只是眉头会在棉球触及到伤口的时候，不易察觉地微微蹙起。
祁灵注意到了，手下的动作放的更轻。
这下好了，不仅疼，伤口处被她拂过，还痒。
痒的他心都在颤抖。
上官衍忽然抓住了她的手，清晰的感觉到她颤抖了一下。
“上官先生？”
抓着她的手，狠狠地在伤口上擦拭而过，这下只剩下疼了，他到抽了一口冷气，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
“你做什么！”祁灵惊呼，“疯了！这样要留疤的！”
“男人怕什么留疤。”
祁灵欲言又止，怎么就不怕了！
这么、这么……一张脸！
留个痘痘她都觉得是暴殄天物！
含着一股子的气，祁灵迅速把伤口包扎完毕，“虽然对不起你，但是你为什么一定要找我？”
喜欢她？
这样的一个男人？
狗都不信。
车内陷入了沉默，上官衍的手指在车门边缘有节奏地敲击着。
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车辆进入的隧道，光线骤然暗了下来。
男人大半张脸都被昏黄的灯笼罩，英挺的侧脸仿佛艺术雕塑。
就在祁灵以为上官衍并不打算回答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忽的又开了口。
“如果我说，我想要整个祁家呢？”
声音很轻，却足够祁灵听清。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转过头看向上官衍，想要确定这究竟是不是一句玩笑。
若有所感似的，上官衍恰好回过头。
长时间的对视当中，祁灵只注视着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良久。
他的表情又似乎太过认真了，让人分不清。
“上官先生。”祁灵微微的眯了眯眼，“你也想要祁家啊……”
那双眼眸中的情绪翻涌都让祁灵看不懂，可她不聋。
真是奇了怪了，杨安泽想要祁家，他也想要，祁家，是什么香饽饽么？
半晌，上官衍垂眸笑了，“算了，你就当我是在开玩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