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灵坐在床边，心念一动，顺势问道：“上官衍小时候是什么样？”
关好门，明月一身放松地去拿睡衣，一边说：“他啊，小时候跟一块捂不化的冰一样，天天冷着一张脸，我站在十米开外都觉得冷。”
“我先去洗澡，一会儿出来再跟你说。”明月进了浴室。
祁灵则靠在床头，顺着明月的话想象缩小版的上官衍冷若冰霜的模样。
等两人都洗漱好一起躺在被窝里了，明月还是跟只好奇猫猫一样，手有意无意往祁灵的腹部探，“这感觉还蛮神奇的，一个生命在这里孕育。”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反应，祁灵也觉得心脏变得极其柔软。
跟着笑了笑，侧过身看着明月：“你再和我说说上官衍小时候的事情吧。”
明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面上流露出些许回忆的神态：“我爸把上官衍接过来的时候，他已经15岁了。刚来家里的时候他不说话也不叫人，根本就不像他那个年纪的男孩子，我一度怀疑他是个哑巴。”
祁灵跟着明月的描述，仿佛穿过时光的阻隔看到了当年沉默的上官衍，隐隐有些心疼。
结果明月话音一转突然说：“不过啊，我和上官衍的婚约倒是真的。”
闻言，祁灵眼神立刻就是一冷，朝明月看过去。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明月漫不经心地说：“这是我爸的遗愿，没办法。”
祁灵没反应，明月就自然而然往下讲，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突出：“上官衍是我爸的什么故人之子，我爸去世的时候担心上官衍没人照顾，就给我们订了婚。所以如果你想和上官衍结婚，必须得他先和我解除婚约才行。”
“所以他一直没主动解除婚约是吗？”祁灵问。
明月轻笑：“我爸的遗愿啊，上官衍是我爸救活的，你觉得他那个人会这么忤逆吗？推翻我爸的遗愿。”
祁灵沉默。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明月也有些累了，说着说着上下眼皮就黏在一起。再加上祁灵不知道在想什么始终也没给她反应，她眯着眯着就彻底睡过去了。
听着旁边越渐均匀的呼吸声，祁灵睁眼看着黑暗中的某处，心烦意乱起来。
上官衍发现自从祁灵和明月同吃同住，对他的态度反而冷淡起来，而他忙于海岛开发的事情一直没找到机会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明月不在，上官衍也空闲，他就在工作时间直接去了祁灵的办公室。
看到上官衍她有些惊讶：“你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平时这个点上官衍还在岛上呢。
上官衍直接走过去绕到坐椅后面帮祁灵揉肩：“今天把事情交给宋奇，挪出一天空闲来看看你。我们好一段时间没好好说过话了。”
祁灵手上动作一顿，又继续：“不是天天都见着吗？”
“见是天天都见着。”上官衍手上轻重适宜：“但是你天天和明月玩在一块儿，我看再过几天言里面就彻底没我咯。”
本来是一句调侃的话，结果出口后祁灵没接话，空气一下就显得有些过于静谧。
一分钟后，上官衍停下手中动作，斜坐到办公桌上垂眸看着祁灵，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灵灵儿，你这几天是不是不太开心？”
祁灵在心里叹气，却没说话。
上官衍只好自己猜测：“是因为孩子的事情？还是其他？或者是你没有安全感？”
说到这里他好象突然明白了些什么，突然伸手握住祁灵的手：“怪我，检查结果出来这么长时间我一直忙于项目，没表明态度。祁灵，我们结婚吧。”
话音落地，祁灵只觉得眼前有影子晃了一下，上官衍人已经单膝跪地在她面前，手上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枚钻石戒指：“这戒指我早就订做好，只要你点头，我随时都可以。”
然而祁灵看到他这番举动，眼中不仅没有欣喜，眉头反而越来越深：“你先起来。”
这种复杂的情绪着实让上官衍摸不清头脑了，他彻底凝重起来：“你不开心？可以告诉我原因？”
祁灵叹出一口气，眼神平静地看向上官衍道：“你要跟我结婚，是不是得先解决一下和明月的婚约？”
上官衍立刻就明白了，脱口而出：“和明月的婚约在海外，在国内无效。”
“所以你打算带着和别人的婚约和我结婚？”祁灵语气瞬间冷下来：“你可以，我不可以。”
上官衍从地上站起来，无奈地闭眼调整了一下情绪和措辞，再开口又是心平气和：“祁灵你不明白，我和明月的婚约很复杂，必须要她母亲和我姑姑双方同意才能解除。”
这其中的因由实在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清楚的，上官衍也只能点到为止。
祁灵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只好说：“那就等你处理好和明月的婚约，我们再说结不结婚的事情吧。”
这天算是祁灵单方面的不欢而散，之后又恢复了双方各自忙碌的生活。
让祁灵深感烦闷的是，好不容易有几天没有呕吐了，这几天反胃感又开始卷土重来，甚至愈演愈烈胃酸都翻涌上来，灼烧得嗓子异常难受。
“通常情况下，孕吐反应在前三个月是最厉害的。”明月跟着她进洗手间，递了杯水给她漱口：“因个人体质不同而反应有所不同，但是我看你这也确实够厉害的，天天这样吐恐怕会伤到呢。”
可是祁灵心里却有了一瞬间的疑惑——上次怀孕的时候虽然也偶尔有孕吐，却没有这次这么厉害，真的单纯只是体制原因吗？
这个想法只产生了一瞬间，新一轮的呕吐感立刻将那些想法挤掉，五脏六腑都跟着翻了一圈。
好不容易等这一轮呕吐感过去，明月扶着她到沙发上坐下，颇有些担心地说：“我看你这样下去也不行，找个时间我陪你去检查一下吧。”
祁灵摆摆手，喉咙干涩说话沙哑极了：“不用，公司最近，离不开人。”
作为公司明面上的负责人，陆星朦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公司了，现在又处于公司起步阶段，大小事情都需要一个说话有分量的人坐镇，祁灵着实走不开。
明月简直不能理解：“这么个破公司比你身体还重要？”
祁灵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完全没力气解释了。
想着休息一会儿就继续处理工作，却没想闭眼不到五分钟，办公室门就被杨若兮慌慌张张推开：“祁总，您赶快去楼下看看吧，好多人围在我们公司楼下，叫嚣着要见陆总。”
祁灵倏地睁眼，厉声问：“怎么回事？”
杨若兮急得汗都出来了：“我也不知道，刚才突然就来了很多人，还拉着横幅，说什么要还他们一个公道。”
祁灵一急之下立刻起身朝外面去，杨若兮和明月紧跟在后面。
到楼下，祁灵还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首先入眼的就是男女老少满脸戾气，手上举着横幅，上书——“无量开发商，骗我一辈子存款。”
那些人口中喊着：“还我钱来！”
这什么情况？祁灵暗忖：“星灵一个娱乐行业公司，怎么也没和房地产扯上过关系啊。”
思及此，她迈出一步走到那些人面前，朗声说：“各位，冷静一点，谁能告诉我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祁灵自认冷静，也是想解决眼前的困局，谁知话音刚落，就有人不知道从哪个方向扔出来一大捧破烂菜叶子：“无良奸商，还我钱来！”
泛着黄的菜叶子就这么挂在祁灵的头发上，带着意料之外的恶意。
身后跑过来的杨若兮和明月大惊失色，立刻对着人群喊起来：“干什么啊你们！保安呢？保安快点把人赶走啊。”
这边有人吼，对面那些男男女女自然群情更加愤慨，直接朝她们围过来：“你们这些无良开发商，骗了我们一辈子积蓄，现在还想赶我们走？好啊！来啊！反正我们什么都没有了，怕什么？”
再怎么气场强大这也只是三个女人，被那些凶神恶煞的男人围在大厅中间，十分孤立无援。
杨若兮先是给祁灵把头上身上的烂菜叶子给摘下来，揽着她的肩护着不让人撞到，小声问：“祁总，这可怎么办啊？要不然报警吧？”
祁灵这辈子没在大庭广众受过这种羞辱，但环境越是混乱她就越是冷静。
余光扫过这些闹事最厉害的人，祁灵吩咐杨若兮：“报警。”
离她最近的人听到这两个字，更加激动了，嘶吼着叫出声：“报警？你还有脸报警？”
周围的人因为这一声吼，更加愤慨，不知道谁开始的，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场面比先前混乱了几倍。
“这样下去不行。”明月皱着眉，从来没见识过这种常面的她又恼又慌，赶紧拿出电话打给上官衍道：“赶快过来，祁灵公司出事了。”
就这么一句话，上官衍连问是什么事都没有，挂了电话就直接朝这边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