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灵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他，不知怎么的。
竟然有种奇异的感觉，似乎他们分别已久，思念就在一瞬间迸发了出来。
见她愣住，段霖这才注意到姿态潇洒的男人，以及那辆价值不菲的车。
似乎是看见二人，上官衍站直了身子。
脸上的神色因为光线，显得晦暗不明。
“段先生，你这样随意带走我的人，会让我很为难的。”上官衍语气淡淡，透着股子漫不经心。
可这显然是挑衅，是质问，更是宣誓主权。
闻言，段霖皱了眉，“祁小姐有权利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去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哦？”上官衍上前一步，眉头微挑，“可有些人就是居心叵测，不怀好意啊。”
因为距离的拉进，两人之间也像是一根逐渐绷紧的绳子，随着他们的角力越来越紧。
气氛顿时焦灼起来，仿佛一点火星子就能着了。
“我居心叵测，那你呢？”段霖也冷笑一声。
段霖真的没有想要争什么，他是段家唯一的继承人，别人巴结他都还来不及，哪里需要他去争什么？
真是为难他就这么被人捧着，这么多年还没有长歪了。
他真的，就是想要尽一个成年人的责任，在晚上，把一个女士安安全全的送回去，就这么被直接的当成一个色狼，任谁都不会开心的吧？
上官衍才不管他开不开心，反正他不高兴，那么谁也别想快活。
瞥了一眼段霖，他嗤了一声，把轻蔑表现的淋漓尽致，“我当然不一样，她是我的人。”
听着二人的对话，祁灵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哇啊，真不愧是上官衍，得罪人的时候不分男女，一句话能把她和段霖都给得罪了。
但是她是真的不知道上官衍是哪来的勇气，想要在这里立足，但是还这么大张旗鼓的得罪段家的人。
但她已经太累了，不想要在这两人的浑水里搅和了。
既然他们这么“要好”，不如就让他们夜风中相亲相爱。
也不管还在对峙的两人，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便上车离开了。
等到两人发现的时候，身侧早就空无一人。
段霖：“……”
上官衍：“……”
秋风吹过，显得格外萧瑟。
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又很默契的翻了个白眼，转开了眼。
不能看，要眼瞎。
段霖见状也冷笑一声，颇带些嘲讽意味地看向上官衍。
上官衍道：“你也笑得出来。”
她是把他们两个人都给仍在这里了。
段霖挑了挑眉，难得觉得心里有些开心，“那么上官先生还是看好自己的人吧。”
墨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阴翳，上官衍咬着牙望向面前的男人，“不劳你关心！”
说罢，转身上了车，一脚油门下去潇洒的尾气都张狂了不少。
段霖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挑了挑眉。
只是一个从海外回来富二代，难道真的是玩票的，来之前没有打听研究过这里谁是老大？
第一次被这样子对待，段霖还有些稀奇。
他站在路边，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然后摁灭在旁边垃圾桶上，喃喃一声，“祁灵，上官，呵。”
……
一路上，上官衍的心情都糟透了。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却透露着一股子的戾气。
刚出国的那段时间，他就像是现在这个样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姑姑也不管他，死活都是他自己选择的。
能够活下来，就是靠着他这不愿屈服的气。
这么多年过去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透不过气了。
祁灵，从前就不属于他，到了现在依旧抓不住。
以前自己因为她置气，现在还是因为她。
在空旷的道路上，将油门猛踩到底，发动机的轰鸣声似乎能消解一些怒气。
回到家，远远的便看见一道瘦小的身影抱膝坐在台阶上。
顿时，胸中的那些不甘，怒气全部都消失了。
心中最柔软的那块被触动。
迈开步伐走到她身前，上官衍的眼里竟然隐隐有些笑意。
直到阴影投射在自己身前时，祁灵才意识到上官衍回来了。
秋夜的风有些冷，她瑟缩地抱紧双臂，抬头，正望进那双眼底。
眸色深沉，似乎有万千情绪翻涌，却又叫人看不分明。
愣了愣，祁灵站起身，低声道：“看你们实在是吵得不可开交，我就自己回来了，在找到住的地方之前，我可以还住在你家么？”
下意识咬住唇瓣的动作让她显得可怜又可爱。
他的眼前，忽然浮现小时候的祁灵，犯了错之后就是这样，可怜巴巴又满是狡黠的看着他。
这样的一个请求，这样的祁灵，怎么能让人忍心说出一个不字。
方才在路上的种种情绪都在这一刻消弭殆尽，余下的只有柔软。
祁灵是有些忐忑的，毕竟男人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她听见上官衍长出了一口气，接着沉声道：“你既然先走为什么不告诉我？又为什么要跟着那个段霖离开？”
闻言，祁灵眨了眨眼。
这样的语气太像情人间的——
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好了。
她的所有想法和野心都没在上官衍面前隐藏过，分明知道她现在最想要什么。
可男人偏偏问出了这样幼稚的有些可笑的问题。
“——你们那个时候一直在吵。”祁灵的声音渐渐低了，“你知道的，我现在只想要复仇，要让杨瑞付出代价。”
似乎是接受了这个答案，又深深看了她一眼。
上官衍绕过她，将背后的门打开，“进来吧。”
进了屋子，祁灵才觉得没那么冷了。
在沙发上刚坐下，便看见上官衍从厨房走出来，递给她一杯冒着热气的水。
“谢谢。”
接过水杯，啜了一口。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祁灵抬头看向他。
却没想到上官衍也恰好在看自己，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
她顿了顿，忘了言语。
半晌才道：“上官先生从国外回来，现在还习惯么？”
闻言，上官衍一愣，含笑看着她，“看来你知道的也不少啊，说说吧，还知道哪些？”
“上官先生的家底殷实，在欧洲住了多年——”祁灵一字一顿，“那么你专程回来，应该不是为了吃喝玩乐吧？”
“你怎么知道不是？”上官衍挑眉，“我要是告诉你，我回来就是为了无人管束，天地自在——”
“我觉得你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这话祁灵倒是说的极为认真，从一开始，她就觉得上官衍不简单。
“我可以把这句话理解为是对我的夸奖么？”上官衍唇角微弯，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引得祁灵也笑了笑，“所以，跟我合作吧。帮我成为祁家的掌权者，我帮你在国内站稳脚跟。”
语气轻浅，却极为坚定。
“哦。”上官衍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那么你想错了，我啊，真的就是那种花天酒地，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说罢，轻佻地眨眨眼，挑起了祁灵的下颌。
“上官先生会的成语还真不少，可见也不是全然不学无术啊。”祁灵狡黠一笑，并不上当。
“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合作？”
一说起正经事，上官衍就显得兴趣缺缺。
此刻斜倚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那么你的优势呢？或者说，我为什么一定要和你合作。”
一双幽若深潭的眸子看了过来，仿佛直击内心。
“我是祁家大小姐，在这一点上有着别人都不能及的优势，更何况，我并不在乎祁家如何，或者说，我能得到什么，即便将祁家悉数拱手奉上，也在所不惜。”
说这话的时候，祁灵直视着上官衍。
从慈善晚宴上回来以后，她便一直在想这件事。
想起上官衍那晚半开玩笑似的说过，要整个祁家。
这一番话让上官衍认真了一些，他坐直了身子，眸光平静。
“那么你的理由呢？”
“什么？”
“为什么要选择我，来作为你的合作伙伴？那个段霖不是更好？”
虽然上官衍的神色认真，可祁灵还是有些愣神。
这个时候提起段霖总有些拈酸吃醋的味道，难免不想歪。
“段家必然不会在意祁家这点蝇头小利。”祁灵垂下眼，这是实话。
“也是，段家家大业大，怎么可能为了这一点小事而劳动大驾呢。”
“更何况，我也并不完全相信段家的人。”
后半句话声音很低，几乎听不分明。
可上官衍还是清晰地听见了，他终于笑了，欺近些许，“啊，那你的意思是相信我咯？”
几乎近到呼吸可闻，只用气声轻轻在她耳边吹气。
湿热的感觉让祁灵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合作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话说到一半，上官衍却顿住了，就这么一瞬不瞬望着她，一句话将吐未吐。
似笑非笑的神情，让气氛升到了暧昧的顶点。
祁灵觉得自己的心跳都不自觉地加快了，上官衍却还在卖关子。
“但是什么？”祁灵有些恼了。
吊足了胃口，这才慢悠悠地道：“我要你，做我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