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缘大师没想到,这事还没完,就又来了一桩。
他缓了两秒,便秉退雾隐安茯和官兵,哭丧着脸摊到椅子上,“韩小姐,你最近家中遭了那么大的变故,不好好在家待着,为什么要来害我呢?”
在他说话时,韩冬落也在头脑风暴,她从来都是一个有神论者,穿越这事发生在她身上,更是佐证了她的想法。
于是她思虑再三,决定对青缘大师坦白自己事情,毕竟这人看起来还挺和蔼,而且看他的口气,她当了圣女似乎于理不合,说出现代人的身份,或许他还有办法送自己回去。
“那个,大师,我有一件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
青缘大师皱眉闭眼,揉着突突疼的太阳穴,头都没抬,便道:“讲。”
闻言,韩冬落一咬牙,便道:“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是从另外一个时空穿越过来的,我知道这件事情听上去有些离谱,但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您是出家人,与佛祖相通,想必,应该不会把我当成怪物吧……”
说完之后,韩冬落紧紧的盯着他的神情。
她已经想好了,要是青缘大师要是把她当成神经病,或者是鬼的话,她就咬死不承认,就跟别人说自己当时发烧头晕,乱说的。
别说,她现在真因为淋雨而有些头疼,身上也像发烧一般,迷迷糊糊的。
结果,她想象的任何一种可能都没发生。
青缘大师在听了她的话后,竟直接蹿了起来,惊讶的指着她,“我想起来了,上次韩夫人还找我去驱鬼,想必就是你这个穿越过来的灵魂在作祟,此一时彼一时,我竟没认出你!”
韩冬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师,说是作祟有些夸张了,我试问过来之后,从来都没有做过坏事啊。”
“还没做过坏事?”青缘大师叉着腰,一脸义愤填膺的看着她,“你知道吗,如果皇上心情不好,我们的脑袋就都没了!”
韩冬落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她也没想到事情竟会这么严重。
只不过,她突然意识到,青缘大师好像很快就相信了自己是穿越的事实,可在这个时代来说,这不应该是十分不合理吗?
这么想着,她也这么问了。
结果,情缘大师竟觉得稀松平常的笑了笑,“比这个更离谱的事情,我都见过啊。”
说到这,他突然又想起什么般,眼神瞬间锐利了起来,吓了韩冬落一跳。
“你认识洛代尘吗?你认识洛代尘!”
韩冬落端着肩膀,不由后退一步,“对,我们认识。”
“天呐!”青缘大师面色紧张的自言自语,摸着戒疤来回踱步。
半晌,青缘大师灵机一动,赶忙拉着韩冬落冲进雨中,“走,有人在等你!”
自从几十年前洛代尘把他从青色的楼门口捡到,青缘大师便知道有人还会千年不死,所以他相信万事皆可发生,更能接受穿越这种事。
而且韩冬落这段时间的行径全都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本就认为她绝对有问题,跟从前判若两人,甚至有了武功,肯定被动了手脚,他便信了她穿越的事。
所以,既然妖僧诡炼说四十九人血染山谷会见到洛代尘心中所等之人,那或许就是穿越而来的韩冬落呢!
于此同时,雾谷的杀人游戏已经停止,四十九个死囚跟几十个刺客的残肢和鲜血,正被大雨朝山脚冲刷,刚刚被染红的雾谷已经渐渐露出绿色。
洛代尘身姿优渥,墨发翻飞,一动不动的站在谷中凉亭,一袭玄色水纹长袍被雨水打湿,绝望又冰冷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这场大雨让他想起千年前的那个,让他不敢回忆的夜晚,汹涌而来的无力和痛苦让他透不过气。
千年前,他跟左红蓝是青梅竹马,可当他新婚之夜踏入洞房时,看见的却是倒在血泊中的新娘。
他愣了两秒,随即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倒地不起,昏迷了很久才醒过来。
虽然让他再找左红蓝一千年,他也毫无怨言,可近年来,他视物能力渐弱,瞳色变浅,他隐隐觉得,这冗长的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所以只要有可能,他都愿意一试。
就在他绝望到心灰意冷时,他隐约见到雨中有个身着华服的女子朝这边走来,他心中的热血瞬间沸腾了起来。
甚至有隐隐的期待,好像希望是某一张脸。
“你们这群废物,竟然不带伞,让本宫淋了半路,等下回宫把你们一个个的全砍了!”
祁令婉被大雨浇的炸了毛,一副要杀人的架势,吓得她身边的太监宫女各个噤若寒蝉,浑身发抖。
“阿秋!”祁令婉被凉风吹得连打两个喷嚏,面色更黑,“该死的公子尘,住的这是什么鬼地方,这里是杀了牲口吗?什么味道,还有这地上…”
本在骂人的祁令婉,发现不远处正走来个男子,定睛看去,她瞬间便被洛代尘的容貌惊得说不出话。
洛代尘原本身材就高挑精壮,一身玄色华服滴了雨水像是给他罩上了一层光圈,衣摆处晕染几滴血迹,更如花般妖冶美丽。
这一切都将他矜贵高傲,又出尘淡漠的气质展现的淋漓,尤其是他冷白的皮肤,更衬的他五官精致,完美到让人不敢直视。
这让见惯了低眉顺眼,千篇一律男人们的祁令婉眼前一亮,“这位公子,请问你知道洛代尘住哪吗?”
“你找我?”洛代尘攥着拳,按捺着心中的激动,声音微微颤抖,“我也在等你。”
他似乎笃定,眼前人一定就是左红蓝的投胎转世。
几秒后祁令婉才反应过来,柔声反问,“你等我干什么?”
这个距离的四目相对,使得祁令婉更被美色冲昏头脑,早就把来这里的目的抛诸脑后,甚至脱口而出,问他要不要做自己的驸马!
洛代尘一怔,心中好像有个声音再反对,但是片刻后,他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他激动得无以复加,甚至没问她的名字,年方几何,又好像多年的梦想成真,竟让他有一瞬的空虚。
以至于当他回过神时,祁令婉已经伸手遮面,害羞的跑远了。
这时,雨势小了很多,可风还是很紧,当祁令婉满心欢喜的走到雾谷脚下时,便碰见了青缘大师一行人。
都说女人的直觉是最准的,在看见韩冬落的时候,祁令婉本能的生了敌意,“老秃驴,你身后这女子…该不是献给洛代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