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块却很安静。
欧琼没有特别想说话的欲望，廖廷也还在斟酌该如何先开口。
车子里很安静，特别特别安静，跟来时路上的安静还不太一样。
来的时候纯粹沉默，而现在，好像彼此都知道是暴风前的沉默，他们两个应该心知肚明，他们之间是有些话要说的，有些决定要做，只不过等着，谁来开口，怎么开口。
终于，车子到达了楼下。
廖廷将车停下，将安全带也解开了，微微抬眸看欧琼，欧琼此刻也把安全带解开了，也并没有急着下车，她在等待，等待廖廷想说什么。
廖廷深吸好大一口气，终于开了口，其实语气是平静的，哪怕内心里多无奈，“你希望我怎么做？”
廖廷这话很直接，但可能也是最难回答的话。
“或者说，你希不希望我离开？”廖廷顿了两秒，加了这么一句话。
廖廷在一开始真的觉得欧琼是需要他的，但是现在，很怀疑了。
“你觉得呢？”欧琼沉默了好大一会，开口淡淡说了这话。
其实这种问题，跟你饿不饿不一样，你饿不饿是真的需要别人回答你才能知道答案，而廖廷现在问的这些，每一句问出来的话，其实在廖廷的内心里都已经有了答案。
廖廷既然有答案，又何必再要她回答。
万一她的回答跟廖廷心里的答案不同，岂不是更难堪，也让廖廷更为难。
“我在问你”，廖廷看着欧琼，语气加重了几分，目光紧盯着她。
“我也在问你啊”，欧琼直视着他的眼睛，说了这话。
廖廷皱眉，胸膛起伏，面色凝重，他直直看着欧琼，看了好几秒，每一秒都是忍耐。
最后，忍无可忍，廖廷拍了一把方向盘，低吼了句，“欧琼你知不知道，我他妈最烦的就是你答非所问。”
还不是一次，是一次次。
廖廷再好的耐心也要被磨尽了。
很多时候，知道怎么做，你反而会拼尽全力去做，哪怕很苦很累，怕只怕那些完全不需要你做的，就跟努力无意义一样，就跟结果无所谓一样。
无能为力，无济于事，才是最可怕。
廖廷的胸膛深深的起伏，他已经控制自己不大声吼了，可看了欧琼一眼之后，还是又转身推开车门下车了。
欧琼到现在都还是无所谓，全然一副你觉得怎么样就怎么做的模样。
廖廷下了车，无奈的双手插着腰，就背靠着车身站着。
欧琼在车上坐了好大一会，她很沉默，转头透过车窗能看到廖廷靠着车身的背影。
那背影在夜色之下，夜色反而成为了清晰可见的牢笼。
廖廷被困住了，被牢笼和世俗，被所有力不从心的一切困住了。
这不该是廖廷最后的结果，廖廷不应该被困住，特别是就算折断了翅膀最后未必就真的有一个好的结果。
好一会，廖廷的身子才动了动，他转过身，透过车窗能看到欧琼收回去了目光。
他几步绕到欧琼那边，然后将车门给拉开了。
“不早了，下车吧……”廖廷手撑着车门，看欧琼。
欧琼也抬眸看他。
“你如果想跟我聊，我们上去说”，廖廷垂眸，将欧琼从车里轻拉了出来。
欧琼没挣扎，甚至任由着廖廷就那样拉着她上楼。
进了家门，廖廷这才放开了欧琼的手。
廖廷抬脚，去给欧琼倒水。
倒完水，转过身的时候，廖廷神情哀伤，他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水，干脆仰头自己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了。
欧琼根本没打算跟他聊，倒杯水，甚至都没有半分钟，她已经进房间了。
廖廷突然之间就释怀了。
聊什么？这就跟他问一个人爱不爱他一样，为什么一定要问到答案呢，她不说话，那就是不爱。
廖廷放下杯子，默默走到沙发坐下。
他的性格该直接转身就走的，可他没有，他坐下了，而且一坐坐一晚上。
反正已经这样了，廖廷已经无所谓脸面和脾气了。
他该转身就走的时候根本不是现在，他在一开始就应该转身走，可他选错了。
不过既然已经错了，反而就不在乎这一会了。
他要做到仁至义尽，他要等，等到天亮。
欧琼如果还是这样，那至少他自己对自己也有了交代。
他确实应该好好静静的坐一晚，在安静的夜里坐着，不管他曾经多么炙热的心也该凉下了。
天亮的时候廖廷从沙发起了身，坐得腿都麻了。
他抬脚往房间的方向而去，他推开了房门，能看到躺在床上的欧琼。
欧琼到底有没有睡，廖廷也不想真的去深究。
他在衣柜找了个背包出来，随便塞了几件衣服，然后一挎，就转身了。
来的时候本来也是一无所有，离开的时候也不带走任何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廖廷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收回目光，将门给带上了。
廖廷下楼的时候刚好能看到升起的太阳。
周身的空气都是新鲜的。
当初欧秦说，他如果受不了了随时可以走。
他还以为是在激他，现在想来，他说的那样平静，其实不过是在告知一个根本不需要诧异和意外的可预知结果罢了。
而且，或许时间还比人家想象当中的还要短。
有时候觉得可以为爱情付出一切，那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他做不到，他灰溜溜的失败，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有多么惊天动地的阻挡，也没有撕心裂肺的拆散。
不同世界的人自然而然就是要走向不同的方向，自然规律罢了。
要死要活的东西只存在于剧本里，现实里很多时候的分别都是这样，根本无声息的。
不管怎么自以为美好的特别的开始，到最后，其实连再见也不用说。
廖廷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身上的背包颠了颠，抬脚离开了小区。
这地是抑郁，再继续这样下去，廖廷觉得自己也要抑郁了。
廖廷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努力过但失败了，这把年纪了，往后可再没什么奢侈
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