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婉婉摇摇头。
裴奶奶可不是大裁缝师傅。
李先生困惑：“那你怎么可能裁得这么好？”。
简大钢“呼”地瞪大牛眼睛，第一次抓到重点：“我女儿聪明，什么都会，当然裁得好！”
车间里再次炸开锅，许芬等人面面相觑不敢置信，张着嘴问：“李先生，您的意思是，她用这块真丝面料，裁出来的旗袍，很好？”
“当然好！”李先生拿起裁片一块块展示，一块块讲解：“这块肩片线条裁得多流畅，可以弥补削肩的缺陷......绣花裁到最佳位置，港城那边的老师傅都未必能裁得这样好。”
张主管在旁边叫：“这怎么可能？都没样图，她真能裁好？”
李先生奇怪：“你没把我带来的样图给她？”
“原来有样图啊？”众人失声，纷纷看向张主管，“你不是说没有样图吗？”
“......”
张主管这才惊觉失言，求救般看向顾志伟，又引起不少人小声议论：“张主管想为难小姑娘已经不必说了，可是，有没有样图，老板应该知道啊？”
某老板的脸色再无法平和从容，冰冷眼神让张主管感觉天快塌了。
“不过没拿我们的样图给她很好。”李先生欣慰道，“否则我怎么能看到这么精湛精妙的裁剪方法？”
“谢谢李先生，是您高看我了。”简婉婉谦逊几句话锋一转，“请问，港城那边裁一件这种款式的旗袍片，工钱是多少？”
张主管恨不能捂住简婉婉的嘴：“已经跟你说过了，你还要问李先生做什么？”
众人七嘴八舌：“张主管说问过李先生您了，裁好了工钱一百八十块，裁不好赔一百八十块。”
李先生奇怪看向张主管：“你什么时候来问过我？”
“这个，那个......”张主管朝某老板身后缩，有人再忍不住，“老板，张主管竟然敢骗您！”
当然也有人低声议论：“给张主管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骗老板，那么就是......”
有人继续追问：“李先生，一百八是不是给高了？”
李先生摇摇头：“一百八是给批量生产裁剪师傅的价，可这种面料不可能用来批量成衣，只能是高定，因此裁一件......”
“李先生！”顾志伟猛出声打断，又沉又冷的语调让李先生一愣，周围人则是一惊。
他们从没听过老板用这样生硬且带威胁的语气说话啊？
简婉婉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这才是渣男的真面目！
“您觉得，您跟我的工人说这些合适吗？”
“哦？”李先生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犹豫了。
“顾老板，你为什么不准李先生说？”简婉婉直视某人，大声道，“难道李先生说出的价格，还能超过你所说的二百五？”
让大家看看，谁才是二百五？
“难道宽宏大量的顾老板，还会公私不分、仗势欺人？”
众员工你看我，我看你。
若是平常，他们早为大公无私、以理服人的顾老板打抱不平了。
可现在，联想想之前张主管说的话，他们的老板难道真的想坑小姑娘？
小姑娘跟他们是一样的打工人，老板能坑她，肯定也会坑他们的，以后要多留心眼了。
顾志伟只看着李先生，目光犀利，声音尖锐：“任小姐让您来是跟我谈合作，还是，”手一指简婉婉，“跟她谈合作？”
“不好意思，”李先生挺无奈，“我还是回去看账本吧。”
顾志伟喝令张主管：“还不快送李先生回去看账本？”
“是是！”
顾志伟黑着脸四下看，低喝：“都没事做了是不是？”
从未见老板如此暴怒，众人立即鸟兽散。
很快，踩缝纫机的“嗒嗒”声，裁片的“嚓嚓”声，熨烫的“嗤嗤”声不绝于耳。
众人仿佛和平常一样工作，可眼角余光都在悄悄观察，得空就交头接耳。
许芬王丹在一旁早看傻了，此时对看一眼，怯生生试探：“那顾老板，我们现在去交货，就不打扰您工作了。”
顾志伟一声冷笑：“那就要看你女儿愿不愿让你们交货了？”
目光逼向简婉婉，“我让劳工科拿合同来，只要你签下三个月合同，剩下的七十块不要你付，收你家的货，保人不罚，你爸我也可以不追究，每月九十块工资你嫌少可以谈。”
“还可以谈？”简大钢脑子转不过来，本能觉得顾老板大方，可潜意识觉得不对劲，忙道，“不对啊顾老板，你刚才不是这样说的，没签合同这回事啊......”
“我刚才说什么了？”顾志伟仍只看着简婉婉，冷笑，“除了你家这帮人，你让其他人站出来作证我说了什么。”
简婉婉胸口起伏。
她还是低估了这人的卑鄙。
演不了戏就来真的，当不了正人君子又怎样？他的真面目露出来又怎样？
这是他的地盘，周围都是他的工人，谁敢明面上多说一句，更别说帮她作口说无凭的证了。
她想大叫：“我不会跟你这个臭流氓签任何合同！”
可她又怎能无视许芬王丹可怜的眼神？
她甚至想说出那天办公室他耍流氓的事，可今天的事都没人给她作证，那天的事说出来更是口说无凭！还会被他反咬一口名声扫地！
她也高估了自己。
如果之前同意渣男提议，最多不同意上班，再拿出七十块赔他就是了。
为什么非要在众人面前揭开他的真面目？
让他恼羞成怒，爸爸是真有违法证据在他手中啊。
简婉婉死死咬住下唇，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一道声音传来：“我作证！”
简婉婉猛转头。
一道身影如光射入黑暗，裴城赫然走入车间。
他早想闯进来了。
全靠想着奶奶的话：要让小傻瓜自己解决问题才能增加她的能量，才强忍着。
可看到小傻瓜要哭，他再无法忍。
简婉婉喃喃叫一声：“裴大哥！”
眼泪涌出，却已不是焦急惶恐的泪，而是喜出望外的泪。
“裴城你来就好了。”简大钢小跑上前，“事情是这样的，之前，然后，但是......”
语无轮次，鬼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许芬王丹只知道落泪，简萍不善于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