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妈”的老女人尖嘴猴腮，手比划着：“你把我儿子的手都打青了，你是想私了还是报公安？”
简萍怒道：“你想报公安就去报，他跑我们院子里撒尿，我就要砸！”
“你们听见没有？”尖嘴猴腮老女人指着简萍道，“她自己都承认了，她拿石头砸你们的兄弟。”
又问她儿子，“你在她院子撒尿了？”
小混混一脸委屈：“我哪有？是她家老杂种撒的，我过去好心说，老伯，你们在这做衣服，大小便还是去外面解决......”
“放屁！”简萍暴怒，“我爸在医院怎么可能......”
声音嘎然而止。
突然猜到什么，简婉婉眼中猛地蓄满泪水。
她这时才注意到，简萍脸色腊黄，两个大黑眼圈，绝对是经常熬夜又忧心忡忡的结果。
“臭丫头你横什么横？”老女人手指到简萍脸上，“以为我们农村人好欺负是不是？
她这样一说，几个农村男人开始撸袖子：“你他玛，看不起老子们又跑来老子们这里来做什么？今天非把你们的摊子掀了不可，滚回你们城里去！”
“不要这样！”许芬从里面跑出来，同样脸色腊黄，两个大黑眼圈，头发又是乱蓬蓬的。
简婉婉更明白了。
小香风套装在百货大楼大卖，冯经理送了她两盒双喜牌香粉，她都转赠给了许芬。
许芬从不用这些东西，这次却天天用，连简萍也跟着用。
她还夸她们知道化妆，知道美了。
现在才知道，她们是拿香粉掩盖真实脸色，只为不让她知道她们的真实情况有多恶劣。
要为让她安心学习考大学。
许芬向老女人赔笑：“我们怎么可能看不起你们？我们这些打工的还不如你们有房有地的农村人呢，你儿子是我们误伤的，只是青了点，你看赔你们一块钱行不行？”
这样的伤到医务所就是擦点紫药水，一瓶紫药水也就一角多钱，赔一块钱算是绰绰有余了。
“阿姨......”
简婉婉想说，给了钱，那就是纵容对方再来惹事生非。
可如果不给，这帮人岂肯善罢干休？这样闹着还怎么做衣服？
况且就算报警，这样鸡毛蒜皮的事公安来了也不好管。
所以简萍刚才着急问她，裴城有没有跟着来的原因了。
裴城再厉害，跟这帮牛皮藓一样的无赖也没辙，难说还会惹祸上身，被告到队伍里，有理都说不清。
“一块钱？你他玛打发叫化子？”老女人一声就叫起来，手又指到许芬脸上，“你要真他玛还有点良心，就跟赔老李家的一样，拿五块钱来！”
就跟赔老李家一样？
果然被她猜中，简萍他们被这样纠缠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都不知那一百件套装他们是怎么做好的？还做得让冯经理都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而她，天天只顾着自己的学习，沉浸在裴城的爱护中，如果不是三姑妈今天来，她根本不知道简萍他们经历了什么！
“两块钱行不行？”许芬苦着脸讲价还价，简萍骂：“妈你在胡说什么？一分钱都不能给！”
老女人火力对准简萍：“臭丫头你再说一声试试？”几个男人摩拳擦掌，“再说一声打烂你的嘴！”
现场一片混乱，吵闹声此起彼伏，简婉婉一转头，惊恐地看到，远远的，裴城走来了。
急得冲上前拦住简萍：“大姐就赔她五块钱了。”
绝不能让裴城搅进来，只有给钱让这帮人走，过后再商量对策了。
三姑妈砂纸一样的声音传来：“哟，只赔五块钱怎么够？”
然后，三姑妈大水牛一样的身形已挡在她前面，手做掏腰包姿式，讨好问尖嘴猴腮老女人：“你看赔十块钱够不够？”
所有吵闹声停止，简婉婉等人像看神精病一样看三姑妈。
老女人那边眉开眼笑：“够了够了，总算有个明白事理的人了。”
三姑妈掏出一堆毛票数：“接了十块钱么，你们要做个保证，以后都不要来闹事了。”
老女人嘴上只管说：“我们保证不会来了。”伸手去拿钱，“拿给我数就行了。”
就在她手沾到钱的一瞬，三姑妈突然一抬膝盖，猛磕在老女人私处。
老女人下锅虾米一样躬起身子，惨叫声响彻天际。
三姑妈的哭叫声却能盖过她，还一屁股坐到地上扑起一层灰，双腿乱蹬：“欺负我个老婆子要抢我的钱啊，儿啊，救救妈啊。”
大堂哥已双手握着简萍那根钢筋，二堂哥已不知从哪里顺了半截砖头，呲牙咧嘴，凶神恶煞：“敢欺负我妈，老子跟你们拼了！”
钢管舞得呼呼响，几个男人顿做鸟兽散。
坐在地上蹬腿的三姑妈突然一个扫镗腿，直接绊倒两人，速度之快，把简婉婉看得目瞪口呆。
“呼！”一钢管砸来。
“砰！”半截砖头砸来。
若不是两个男人闪得快，脑袋只怕开瓢，地上灰尘散去，露出两个坑。
是真的拼命啊！
两个男人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尖嘴猴腮老女人连声叫：“儿啊救娘啊。”都没人管，只能自己爬虫一样逃走。
“三姑妈你？”简婉婉都不知说什么好了，伸手去扶，“先起来吧。”
“起来还早着呢。”三姑妈一面接着嚎，一面朝简婉婉挤眉弄眼，“快去把你男人拉远点。”
呵，刚才三姑妈石破天惊的动作，她都把裴城忘记了。
没等她转头，一双温暖熟悉的大手已搭上她肩头：“婉婉怎么回事？”
简萍跑过来，急急道：“你快跟婉婉走，这里你管不了。”
裴城皱眉，三姑妈从地上挪动着身子过来：“快走裴同志，你在这里就是在粪坑边走，什么事不做也得沾一脚屎。”
许芬不住点头。
裴城沉下脸，就谁都不敢再劝，齐齐看向简婉婉。
简婉婉站到男人面前，伸出两手：“裴大哥，抱！”
“婉婉？”裴城左右看看又看向她，意思是：别在这里行不行？
简婉婉双手仍伸着，微一跺脚：“我就要！”
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