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志伟不搭腔，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站立姿式谁都看得懂。
简婉婉笑笑：“冯经理您去忙您的吧，我也要走了。”
“小简等等。”冯经理眼珠转着，看这个，看那个，“志伟，能不能麻烦你去外面等着我，我跟小简说几句话就来？”
顾志伟矜持地点下头，转身离开。
简婉婉跟着冯经理到僻静处，还以为他要说布料的事，给她一个真正的优惠价，不想是：
“姓郭的不管我这里了。”
简婉婉“哦”了一声，对方已嗤笑，“跟家里小保姆那个，被他老婆带人抓个正着，现在上来的主任不插手我卖货的事，只要我按时交承包金就行了。”
那她做出的衣服不就可以拿来百货大楼卖了，简婉婉差点笑出声，忙克制着道：“要是早点这样就好了。”
“现在也不晚。”冯经理笑道，“你以后做出什么衣服，都可以拿来给我看，我给你最优进场价！”
“谢谢谢谢！”
“所以你想买什么面料要赶快哦，晚了就被其他人买走咯。”
冯经理朝她眨眼睛，“知道顾老板为什么请我喝茅台吗？他也要在我这拿布料啊，可我给你的价，比给他的还要低呢。”
简婉婉抿抿唇：“我是想买，但我量大，冯经理您能不能再优惠一点？”
冯经理为难：“小简啊，我给你的已经是成本价，再低我就亏本了，别说员工工资，水电费都交不起。”
看她仍犹豫，摇摇头，“没事，你慢慢想，我去找志伟了。”
看着他离开，简萍有些急：“婉婉，你还要想什么？不在百货大楼拿料，其他地方只会比这更贵。”
简婉婉摇摇头：“大姐，你不觉得百货大楼的面料，比宏伟制衣厂贵太多了吗？顾志伟只怕是从广城那边直接进料。”
简萍点点头：“应该是，但我们不可能跑那么远去广城进料，就算去，我们现在这点量，也不可能拿到他的价。”
简婉婉微叹口气：“可从百货大楼进料，我们的利润空间就不高了。”
简萍满心想着大干一场：“是不高，但能赚一点是一点，总比什么都没得赚好。”
简婉婉朝外走：“大姐，等我再想想。”
餐馆里，冯经理忧心忡忡：“志伟，那款裙子你是知道的，我只说补货一百条，可郭主任硬要让我进一千条。”
“现在仓库里压了近九百条，给你的进场价也是郭主任定的，三十五块一条，你算算我现在压了多少钱？三万多啊，压得我都喘不过气来了。”
关我屁事？顾志伟笑笑：“那款裙子质量好，你慢慢卖。”
“都什么年代了，款式转得这样快，怎么慢慢卖？”
冯经理给他夹菜，陪着笑脸，“志伟，能不能这样，二十块钱一条你拿回去，你路子广，慢慢卖？今天这顿我请”
“今天这顿肯定我请。”顾志伟给冯经理倒茅台，“二十块让我拿回去，你不是亏大了？老朋友间我怎么能做这种事？”
“那也总比全部砸我手上好！”冯经理要一咬后槽牙，“十五块你看怎么样？”
顾志伟摇头叹气：“老冯，你与其这么低让我拿回去，不如拿去乡镇卖
冯经理发出尖锐笑声：“拿去乡镇卖？志伟你是行家怎么还跟我开这种玩笑？乡镇有多少人会买连衣裙。”他要吐血了，“十块怎么样？”
顾志伟很痛心：“老冯，十块还不够布料和人工费啊？不过我有个朋友跑R国卖货，如果五块钱一条，我倒可以帮你问问他。”
冯经理抬头，他要将手上杯子狠狠砸这王八蛋脸上！
杯子拿起来又放下，冯经理笑笑：“等我想想。”
不管怎样，这都算最后一条路，他不敢断。
“好，冯经理喝着酒慢慢想。”顾志伟殷情劝酒，“马上换季，我的新款都出来了，明天给你拉过来，还是给老哥你最优价。”
“哟，暂时别拉来。”冯经理有些醉了，晃着一个手指，“拿来我也没地方放，那九百条裙子腾不出地来。”
顾志伟笑劝：“没新款带动，老款卖不出去多少。”
冯经理嘟囔：“谁说我没新的卖？”
顾志伟拿起酒瓶倒酒：“你要去广城拿新款？只怕你从那里倒腾到临安，比我的还贵，我出的款式可不比那边差。”
“我不能再喝了。”冯经理打个饱隔，“我没说我要去广城进。”朝顾志伟眨眨眼睛，“刚才你没看到小简？”
握酒瓶的手不知不觉变紧，顾志伟面色不变：“她不过是个学生，家庭做坊做衣服，你觉得靠谱？”
冯经理越发笑：“诶，志伟你小看她了。”
顾志伟“随口”问：“我小看她什么了？”
冯经理的笑变神秘，拿起酒瓶倒酒：“来志伟，喝酒。”
冯经理是被顾志伟扶回家的，直接倒床上不醒人事，冯妻生气抱怨：“顾志伟，以后别叫着我家老冯这样喝酒了，喝出事来你扛着？”
“嫂子对不起。”
顾志伟前脚走，后脚冯经理一骨碌爬起来：“姓顾的王八蛋，老子就算要从你那进货，也不可能再给你从前的价了！”
端热水过来的冯妻撇嘴：“你这唱得哪一出？”
“哪一出？”冯经理夺过搪瓷缸狠狠砸地上，“王八蛋别以为我就非他不可了！”
僻静昏暗角落，顾志伟手里夹着的烟呼明呼暗：“......跟着她，有任何动静都要跟我说。”
“是大哥。”
简婉婉第二天找到郑海洋：“郑班长，你的自行车能不能借我骑骑？我有点急需的东西要去百货大楼买一下。”
昨天回到家，简大钢听到没买布料，跟许芬抱怨：“我们以前只赚几毛钱都要做啊，人总要动起才有机会，再闲我这腿都变硬了。”
有道理，今天她中午去，不耽误裴城晚上辅导她功课，谈好价格让简萍他们来拿。
郑海洋一本正经：“简同学，我不借你，并不是怕借了你，其他同学来借我就没理由拒绝了。”
“而是吧，我不能纵容一个即将高考的同学，放着大好的中午时间不学习朝外面跑！个个同学学你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