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躲到男人身后，紧紧握着他的手，简婉婉伸出头：“没干什么，回娘家。”
心跳得厉害，又庆幸今天没穿校服。
“回娘家？”两个大妈绕着他们看，“把结婚证拿出来！还有户口册，我有理由怀疑女方没到法定结婚年龄！”
“还有工作证，敢大白天有伤风化，我们教育了不算完，还要让你们领导在单位开会，以你们为典行教育大家！”
简婉婉吓得小身子一抖，她可以不管自己，但裴城怎么能被抓典行？
大手反握住她的小手，裴城一脸严肃：“你们两个是街道办还是联防队的？”
两个大妈一愣：“你管我们是街道办还是联防队？反正你们大白天伤风化是事实！”
裴城低喝：“这里属三厂路街道办，是张琴主任说的，夫妻大白天走在一起伤风化？那么还是康仁区联防队长李兆和说的？”
若是别人说这样的话，两个大妈肯定不服，可裴城说，两个大妈只有面面相觑的份，声音立即低了：
“......就算是夫妻，也应该注意影响吧，这次我们警告，下次，下次就要带你们回联防队处理了。”
裴城不说话，两个大妈神奇地意会到他的意思：下次？你俩还有戴红袖的机会？
两个大妈逃也似走了。
简婉婉也赶快推开男人的手赶快走，恨得裴城咬牙切齿：过河拆桥的坏丫头！
吉普车开远。
不远处的桑塔那内，顾志伟拿出烟狂抽，很想伸手给自己几个大耳刮子。
犯贱，才会跟踪来看这些场面！
吉普车在马路边停下，简大钢许芬已在那等着了，抱怨：“婉婉，干嘛这么快就回来？”
三人走入大杂院，鲁大妈正站在水龙头前，一面洗菜，一面大着嗓门道：“......呵，什么简婉婉生病住院？八成是出门躲工商去了，难说现在已经在看守所里呢。”
简大钢朝前走，许芬急忙拉住，低声劝：“你不要再惹事了！”
旁人提醒，鲁大妈回头看着他们，毫无被当场抓包的尴尬，关了水龙头，甩着两手上来：
“哟，婉婉是生啥病要住这么久的医院啊？我还说今下午买两封核桃糕，去医院看你呢。”
“本来还要住几天的。”简大钢甩开许芬的手，唉声叹气，“但钱不够了。”
手一伸，“鲁大妈，这孩子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核桃糕那么贵别买了，你借点钱给我们吧？”
鲁大妈立即朝后退：“......简大钢亏你说得出，我男人和你一样，也从开关厂下岗了，哪有钱借你？”
又不禁疑惑，“你家卖裙子赚的钱呢？那么多，真被工商罚走了？”
“别提了。”简大钢摇头，撇过脸痛苦了一下，转回来道，“现在什么事都没有我家婉婉身体恢复重要，鲁大妈，我只借五块钱，我看你在洗猪肉，不会连五块钱都没有吧？”
“......猪肉是老二提来的，她是看我快没吃的了，瞒着她家那口子悄悄拿来的。”
鲁大妈小跑到水龙头前，几下将菜收拾到盆里，抬起盆绕着简大钢走，嘴里嘟囔，“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只能各自勒紧裤腰带过了，借什么钱啊？”
简大钢的手又伸其他人：“那小明妈你家能不能借点？我听说你男人在外面找到好活计了。”
“是哪个瞎说的？我男人能在外面找口饭糊饱自己肚子就了不起了，我跟孩子都不敢指望他，你也别指望了。婉婉不是找了个好婆家？你上他家借啊？”
“嘘，不要说了。”简大钢急得直跺脚，“不要吓跑我未来女婿！”
众人异口同声：“我们绝对不会跟他说的。”
回到家关上门，许芬忍不住：“简大钢，我都不知道你这样会演戏。”
“什么会演戏？这是血的教训！”简大钢深沉道，“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有钱就得藏着掖着！”
“收音机我不听了，新皮鞋也不穿了，许芬，简萍，你俩也不准穿新衣服，简杰，新球鞋不准穿，你敢穿我就打断你的腿！”
简杰不服：“简老二现在身上穿的红格子衣服，黑裤子，梅花皮鞋是我妈给她新买的，你喊她脱下来，我就不穿新球鞋。”
“你二姐可以穿。”
“凭什么？”
“凭老子手里有棍子！”简大钢拎起细棍子要追打简杰，门外响起敲门声：“咚！咚！咚！”
简大钢像被电到一样跳起来：“谁敲门？你们二姑妈？”
简杰都忘记跑了，撅着嘴：“二姑妈？爸，咱家怎么会有这么多亲戚？以前影子不见一个，为什么现在就会一个两个跑出来？”
“嘘！”简大钢又是摆手又是跺脚，都不敢弄出声音，“许芬，你去开门，等我垫着小板凳从简杰窗子翻出去再开，不管是谁，都说我不在。”
许芬也手脚无措：“要是他问你去哪了我怎么回答？”
“你随便回答。”简大钢蹑手蹑脚朝后窗去。
许芬更急：“我，我怎么随便回答？”
简萍没好气：“你就说，人已死，有事随便在哪里烧香就行了，不要上门来。”
“爸，”简婉婉又好气又好笑，上前拉住简大钢，“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能躲一回算一回。”简大钢急切打断，“许芬，你就按简萍说的做。”
“邦邦邦！”鲁大妈大嗓门传来，“简大钢，阔亲戚抬缝纫机上门，你怎么还不开门？”
“阔亲戚？缝纫机？”
许芬简萍面面相觑，简婉婉要上前开门，被简大钢一把拉住：“别上当，那是说了骗咱们开门的！”
就听一个女人亲切声音传来：“简同学在家吗？”
简婉婉“簌”地瞪大眼。
难道是她听错了，这不是蒋晓娜她妈的声音吗？
推开简大钢的手，简婉婉上前推开门，门前的女人果然是蒋母。
烫卷的短发用别针别在脑后，一身中规中矩的衣服，笑容里惊人地带着讨好：“我能不能进去坐坐？”
“有什么就在这里说吧。”简婉婉满心疑惑。
顾志伟冒名顶替那条裙子是他设计的，蒋家人最多的从犯，东窗事发只要一概不认账就行了，有什么必要来讨好她？
肯定另有所图，绝对没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