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医院 夜 外
人物：志婷，志东，志玲两辆出租车先后停下，志婷、志东和志玲下车，三人朝医院大楼快步走着。
志婷朝志东和志玲点点头，还在打电话：志翔你别着急，我知道你也是为了工作，咱爸这边你不用担心，我们都在呢——没事，你忙完了再回—— 志东随着志婷走了几步，脸色越来越难看，抢过电话：老三，你怎么还在忙呢
？再忙不能分时候吗？咱爸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志婷上来拉志东，被甩开，志东语气更急：病的时候你忙，醒了你还在忙，到底是挣钱重要还是咱爸重要？志玲手足无措地看着志东。
志婷低声地：别说了，手机给我！志东继续：你就告诉我，你到底回不回来？志婷大声地：志东！
志婷声音很大，志东不再吭声了，黑着脸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志婷。
2。老曾病房 夜 内
人物：老曾，邢耀平，值班大夫、护士若干老曾坐在病床上，黑着脸在运气。
邢耀平赔笑小声劝着：爸，正常体检需要那么一点，一点血——不多，我都问了，对身体没有影响—— 老曾：那抽你的。
邢耀平一愣，苦笑：要是抽我的血能查您的病，抽干了我都不怕——爸，您得听大夫的。
老曾：听大夫的？咱家隔壁的大老李，就是听大夫的，治得死不死活不活的！邢耀平：大老李听的是假医生的，那骗子都被抓起来判刑了！爸，这是正规医院，志婷就在这儿上班呢——志婷是您闺女，您总信得过吧？老曾哼哼着不说话。
邢耀平一边说，一边示意护士过来。
护士看着老曾，微笑地：老同志您别害怕，很快就结束了—— 老曾：你结束了，我是不是也该结束了？我不跟你为难，大丫头，你怎么查我都行，不抽血好不好？护士苦笑地：老同志，您这还真是让我为难——不抽血，好多指标都查不到，没有指标数据，大夫也没法给您治病啊？老曾：那就不用查！反正也没病！邢耀平：爸，您都昏迷了好几天了——您不知道这几天大家都怎么过来的，好容易醒了，咱不能不体检一下，找找病因吧？老曾：我就多睡了两天，家里还能翻天了？你少来吓唬我——（看着值班大夫和护士们）你们怎么查我都行，就是别抽我血，我见不了那个—— 邢耀平：爸，没听您说过还晕血啊？老曾：晕，我怎么不晕？我从小就晕，说晕就晕，不信我现在晕一个你看看？邢耀平：爸——人家大夫护士都在呢，您—— 值班大夫叹气：那先检查别的项目吧。
护士们上去，给老曾做体检，安置各种导线贴片。
值班大夫把邢耀平拉到一边，低声地：曾主任什么时候来？这可不能一直拖着啊！邢耀平：快了快了，刚才说就在门口。
值班大夫：不瞒你说，刚苏醒就这么大脾气——还是头一回见。
邢耀平满头大汗地附和：头一回，我也是头一回—— 老曾躺在床上接受体检，大声地：耀平你老婆呢？他们怎么都不在？邢耀平：爸，这都几点了，我让他们都回去了，我们是轮班照顾您，今天轮到我了——您先平静平静，等会儿志婷他们就到了。
老曾：我现在平静得要命，这辈子都没这么平静过——你这就告诉他们，别瞎跑了，就在家等我。
邢耀平一愣，老曾斩钉截铁地：赶紧收拾收拾，天一亮就出院。
护士们忙按住老曾，劝：老同志您冷静一下，体检时别剧烈活动。
老曾：我都快被捆床上了，还剧烈活动？
3。老曾病房 夜 内
人物：老曾，志婷，志东，志玲，邢耀平，护士
志婷坐在病床前，老曾的气焰明显消弭了不少，哼哼着嘟囔：不是我信不过他们—— 志婷麻利地：哪个胳臂？自己选。老曾试探地：闺女，咱不抽行不行？ 志婷瞪了他一眼：不行！右胳膊。
老曾不情愿地抬起胳臂，志婷熟练地扎上乳胶管，抽血。
老曾龇牙咧嘴地：意思意思就行了闺女——我可是你爸！你给我留点好不好？这得吃多少好的才能补回来—— 其他几个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志玲心疼地抓紧了志东。
志婷把几个试管归类放好，退出针头，按住针眼：按好，五分钟。
老曾：这个弄完了，就能走了吧？志婷充耳不闻地：准备一下，一会儿全面体检，我已经约了康复科的平主任，这边儿各类仪器设备都齐全。
老曾：还体检什么？我这都好好的！你现在给我弄只酱肘子来，再加半斤酒，一口气吃不完我就不姓曾！志东哭笑不得地：爸！我姐好歹是大夫，您想吃肉喝酒多简单的事，偷偷跟我说就成，当着我姐的面——您这不是自讨没趣嘛。
志婷对志东：你别废话——（转向老曾）爸，我得认真跟您说几句。
老曾当即躺下，两眼看着天花板，一语不发。
志婷：我是大夫，这是我工作的医院，您现在既是病人又是医生家属，您这是双重身份，能不能配合一下我的工作？能不能当好表率？大夫护士是给您看病做检查的，您生生把人撵出去——这是在医院，就得按照医院的规矩来，别让我下不了台好不好？老曾一跃而起：我还不够配合？说抽血就让你抽，让干嘛就干嘛——我老曾六十多了，四十多年的老工人老模范，到哪儿都是表率！志婷笑眯眯地：好样的！这才是老工人的本色——继续保持吧老曾同志，不过我给您明确一点，爸，现在就想出院，没门！志东：没门！爸，听见了吧？您得配合我姐—— 邢耀平拉了志东一把。志婷端着盒子出门，递给了门口的护士。
志玲担心地过来，坐在病床边，垂泪地：爸，还疼不疼？老曾：蚂蚁咬了一口呗——（低声地）你抽空回老宅一趟，把家伙什儿都收拾收拾，我赶明天就回去了。
志玲一怔，志东顿时急了：姐！志婷回身，对老曾：我好像听谁说明天要回家？老曾义正言辞地：听大夫的，明天也要听大夫的——我做好医生家属，当好病人表率，绝不给组织添乱。
4。广州某车行 夜 内
人物：志翔，志翔朋友华子华子和志翔一起动手，把折叠床铺好，华子放上被褥枕头。
志翔一边忙活，一边聊着：那个老邓——脾气怎么样？华子：五十来岁，有钱，爱车如命，性情古怪得很，从来不用手机不用互联网，广州玩儿车的都叫他邓哥——（拿出一张便签，递给志翔）托朋友打听出来几个地址，这人神出鬼没的，也不知道他究竟住哪儿。
志翔接过地址：爱车如命——（情不自禁地摇头）——华子，你给我留辆车，别的事你就甭管了。
华子把车钥匙扔给志翔，笑：自家兄弟，没说的——就是条件差了点，要不明天还是给你找个宾馆吧？志翔：不用了，不给你添麻烦就行。
华子：哪儿的话——（掏出一个盒子）没什么能帮你的，从香港淘了几个老爷车的灯泡，你看看能用不能。
志翔感激地：谢了兄弟，够帮忙了。
华子一笑，两人击掌握手。
5。老曾病房 夜 内
人物：老曾，志东，志玲，邢耀平，志婷，平主任老曾坐在床上，志东和志玲、邢耀平陪着。
志玲看着老曾，掉泪：爸，您昏迷这两天，可把我给急死了，把大家都急死了
——您天天都打球，怎么就忽然晕了呢？老曾皱眉回忆：我记不清了——好像是在打球，我还是个三步上篮，进球我是看见了，可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醒的时候就在这儿了，你大姐夫在旁边。
邢耀平感慨地：爸，您这一觉可真够长的，您是不知道，您这一睡着，全家人可都乱了套了，这几天过得白天不是白天晚上不是晚上的——
老曾：我老曾一个退休老工人，没这么重要！睡了几天除了肚子饿，没啥别的感觉。
志东上前：爸，我听您那意思——想来点儿香的？老曾：对啊，猪头肉，肘子也行——最好—— 志东：再来点儿小酒？老曾警惕地提醒：可别让你姐看见。
志玲不满地：哥！你胡说什么呢？姐说了，这几天要以清淡流食为主。
志东：爸您听我的，咱就好好住在医院，吃的喝的我都给您供着，等一切检查好了，咱踏踏实实出院—— 老曾：你怎么也是这套词儿？我没病！志东：没病！谁说您有病，我跟他没完！邢耀平担心地看着志东，小心翼翼地：这个——出院的事，咱得—— 门开，志婷和平主任进来。
志婷：这是康复科平主任，爸，您今后在这儿的康复治疗就归平主任管了，您可得听她的。
老曾气哼哼地嘟囔：今后，今后。
平主任：我看了初步检查的情况——（所有人都直勾勾看着她）老爷子身体基础好，恢复得很不错，如果一会儿的CT和其它检查也没有异常—— 志东：出院？老曾期待地看着平主任：能出院了吧？平主任一笑：那也得住院巩固几天，彻底恢复了正常指标。
志东：几天？几天到底是几天？老曾：还得做检查？刚才可抽了不少血！志婷：爸，血不抽了，刚才是基础检查，还得等进一步系统检查—— 老曾：不检查不行？我听说那什么CT可厉害着呢。
志婷：爸，不检查就不能出院。
老曾：非查不可？志东：非查不可！老曾掀被子下床：那就赶紧走吧。
邢耀平慌忙过来按住老曾：爸您等等，我推您过去。
老曾不耐烦地：推什么推，我有脚有腿不能自己走啊？（想起了什么，低声）男大夫，找着了没有？邢耀平：找了找了，就在体检那边等着您呢！
老曾推开邢耀平，一手提着尿袋，看着志婷和平主任：走吧？赶紧检查，巩固
，出院。
志婷和平主任都一愣，老曾昂首挺胸提尿袋出门。
志婷苦笑：平姐，我爸——就这急脾气。
平主任笑着点头：正常检查，也别都跟着，志婷两口就行了。
志婷和邢耀平出门，志玲也要跟着，被志东一把拉住，使了个眼色，志玲茫然地看着他。
6。广州某车行 夜 内人物：志翔志翔靠在床头，打电话：对，我想请你明天抽空去一趟，看看我爸——跟他解释解释——我这边儿你别操心，我有办法——对，人找着了，明天去拜访—— （声音低落地）香姐，我爸这么大的事儿，我都不在身边，心里挺难受的，又没别人能讲。
7。香姐家 夜 内
人物：香姐香姐耐心地：你放心，我明天一早就过去，你在那边也别着急，真谈不拢就赶紧回来，范语晴那边我去解释，咱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相信她也是讲理的人
——
8。广州某车行 夜 内人物：志翔志翔：谢谢香姐——你也早点休息。
志翔放下电话，沉思了片刻，又拿起手机发语音：大姐夫，咱爸怎么样了？有什么情况马上跟我说，辛苦了大姐夫。
9。CT检查 夜 内
人物：邢耀平，老曾邢耀平陪老曾坐下，老曾一脸的舒畅。
邢耀平：老三刚才问你呢，我说一切都好。
老曾：告诉他别着急回来，我没事，男人工作第一。
邢耀平：我说过了——爸，这回舒服多了吧？老曾：要不给你也弄根管子接上，试试感觉？邢耀平笑：我还是算了——爸，您看这大半夜的，人家一听说是曾主任的父亲做检查，连夜就赶过来了，要不得排到明天—— 老曾理直气壮地：那也是我这闺女培养得好，我命里该着有这个运气。
邢耀平：那是，那是——（递给老曾水瓶，陪着笑脸）再喝点。
老曾：还喝？刚喝了一瓶了。
邢耀平：大夫说了，得1000毫升，两瓶。
老曾：你这不是玩儿我呢？那刚才还撒尿干嘛？邢耀平：大夫说了——
老曾不耐烦地看了邢耀平一眼，拿过水瓶喝了起来。
10。老曾病房 夜 内
人物：志玲，志东，老曾，邢耀平，志婷志东：你傻啊我的妹妹！你的买卖黄了，我的工作停了，眼下除了老宅没地方能去，咱爸一回家看见咱俩，非得再次晕倒不可，出院就是住院。
志玲呆呆地看着志东，急了：哥，不能让咱爸回去啊！志东：你总算明白了？志玲：那你可千万别露馅！志东：你还说我？我担心的是你！门开，老曾气鼓鼓地推门进来，邢耀平跟在后头。
志东和志玲都不吭声了。
老曾：还输液？没病没灾的输液，好身体都给输出问题了！我老曾三十年没输过液了！邢耀平扶着老曾躺下。
老曾对邢耀平：你现在就去告诉你老婆，我没病！再这么折腾我，干脆把我一刀割了拉倒！这得花多少钱？志东和志玲相互看着，志玲会意地上去，拉着老曾的手：爸，我姐还能害你吗？输液嘛，估摸着也都是营养品—— 老曾：我不要营养品，一盘肘子什么都有了！志东过去，一脸的笑：爸，肘子会有的，小酒也会有的，咱先躺着——不是输液吗？我去问问大夫，看能不能少来点儿，对吧？省的钱咱全吃成肘子，好不好？老曾脸上露出微笑，点头。邢耀平担心地看着志东。
志东：没事儿，没事儿，我瞒着我姐—— 志婷端着药品药具进来，志东一下子不吭声了。志婷根本没搭理志东，直接坐在床边，亲手给老曾插上输液的针头。
老曾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邢耀平调解滴速：爸，这速度行不行？老曾还是不睁眼：用不着问，给我调到最快，早点输完早拉倒。
邢耀平赔笑：爸，您开玩笑呢—— 志婷注视着输液的速度：这节奏刚好合适，过快和过慢都不好——爸，有不舒服的情况跟我说一声。
老曾豁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跟你说？听你这意思——你还打算不走了？志婷：今天晚上，我得盯着。
老曾不耐烦地挥手：都走都走，我好好的，是你们非要让我住院——为了一个根本没病的假病号，一家人都耗在这儿？当医生的不去看病，开网约车的不拉活儿，开宾馆的不招待客人，搞演出的不登台表演，你们这是想干什么？都不干活不工作，打算啃老啊？我看就老三还行，知道工作第一，知道他爹没毛病
—— 邢耀平担心地：爸您慢点，扎着针呢！志东不满地：爸，老三他不回来照顾您，还倒是他有理了？您可得一碗水端平了，不能打击子女们的积极性啊！老曾：没人打击你！组织上对你的表现，基本上还是满意地，尤其是你能揣摩领导心思，知道领导喜欢什么，便于开展下一步工作，比如说——
志婷冷冷地：肘子，小酒，是吧？（老曾一愣，志婷转向志东）老二，你给我站起来。
志东莫名其妙地站起来：怎么了姐？志玲和老曾、邢耀平也都是不解地看着志婷。
志婷冷笑一声：我警告你，咱爸在康复治疗期间，严禁各种酒精饮料、油腻和辛辣食物，你别耍心眼惯着咱爸——我丑话说前头，发现一次，你就别再叫我姐了，听见没有？志东哭笑不得地：姐你这有点太欺负人了吧？我说一句话了吗我？（转向老曾）组织您可都看见了，我现在的心情——七百年前有位不幸的窦娥女士，大家都听说过吧？我现在完全体会到窦娥的心情了，我冤枉啊！组织得给我做主！老曾：行了行了，我从今天起不吃，不喝，天天光靠输液行了吧——老大，你见过街边上那树没有？招虫子了，就给挂个袋子输液，老得不行了，也给挂了袋子输液，我以前还觉得好玩呢，现在我明白了，我就是那树！老曾说着，倒头躺下，挥着手：你们都走！谁也别管我！从今天起我不姓曾了
，我姓树，你们也都改了姓吧。
志婷亲手给老曾插上输液的针头。
老曾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邢耀平调解滴速：爸，这速度行不行？老曾还是不睁眼：用不着问，给我调到最快，早点输完早拉倒。
邢耀平赔笑：爸，您开玩笑呢—— 志婷注视着输液的速度：这节奏刚好合适，过快和过慢都不好——爸，有不舒服的情况跟我说一声。
老曾豁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跟你说？听你这意思——你还打算不走了？志婷：今天晚上，我得盯着。
老曾不耐烦地挥手：都走都走，我好好的，是你们非要让我住院——为了一个根本没病的假病号，一家人都耗在这儿？当医生的不去看病，开网约车的不拉活儿，开宾馆的不招待客人，搞演出的不登台表演，你们这是想干什么？都不干活不工作，打算啃老啊？我看就老三还行，知道工作第一，知道他爹没毛病
—— 邢耀平担心地：爸您慢点，扎着针呢！志东不满地：爸，老三他不回来照顾您，还倒是他有理了？您可得一碗水端平了，不能打击子女们的积极性啊！老曾：没人打击你！组织上对你的表现，基本上还是满意地，尤其是你能揣摩领导心思，知道领导喜欢什么，便于开展下一步工作，比如说——
志婷冷冷地：肘子，小酒，是吧？（老曾一愣，志婷转向志东）老二，你给我站起来。
志东莫名其妙地站起来：怎么了姐？志玲和老曾、邢耀平也都是不解地看着志婷。
志婷冷笑一声：我警告你，咱爸在康复治疗期间，严禁各种酒精饮料、油腻和辛辣食物，你别耍心眼惯着咱爸——我丑话说前头，发现一次，你就别再叫我姐了，听见没有？志东哭笑不得地：姐你这有点太欺负人了吧？我说一句话了吗我？（转向老曾）组织您可都看见了，我现在的心情——七百年前有位不幸的窦娥女士，大家都听说过吧？我现在完全体会到窦娥的心情了，我冤枉啊！组织得给我做主！老曾：行了行了，我从今天起不吃，不喝，天天光靠输液行了吧——老大，你见过街边上那树没有？招虫子了，就给挂个袋子输液，老得不行了，也给挂了袋子输液，我以前还觉得好玩呢，现在我明白了，我就是那树！老曾说着，倒头躺下，挥着手：你们都走！谁也别管我！从今天起我不姓曾了
，我姓树，你们也都改了姓吧。
11。老曾病房 夜 内
人物：邢耀平，志东，志婷，志玲门口走廊，邢耀平趴在门口小窗上朝里看，嘟囔着：翻身了，翻身了——坐起来了——又躺下了—— 志东：大姐夫，我说你累不累啊？你就说爸还没睡着就行了——歇会儿吧。
志婷：你和老四先回吧，我跟你们大姐夫守着。
志东一愣，连连摇头：那可不行，大姐夫都守了好几天了，我一直没来——今天晚上我值班，你们都回去。
志婷看着志东，不吭声，志东急了：姐，你以为我真给咱爸买肘子？真把我当傻子了？你别忘了我是服务行业的，服务客户不能硬着来，得以柔克刚—— 志婷：咱爸是够刚的，我就看你怎么柔。
邢耀平：志婷，这方面志东有经验，多难的客人他都应付得来，你就别担心了
。
志玲：姐，你跟大姐夫回家吧，我跟二哥守着——我还没轮过班呢。
志东：回吧姐，我跟老四也正好尽尽孝。
志婷犹豫，志玲拉着志婷的手，撒娇地：姐，就让我陪咱爸吧。
12。老曾病房 夜 内人物：老曾老曾躺着，攒眉拧目，看着旁边的输液管。
老曾忽然坐起来，大声地：谁在呢？
13。医院大厅 夜 内人物：志婷，邢耀平深夜，没多少人了，志婷快步走着。
邢耀平追上来：志婷——你去哪儿？我送你？志婷简短地：回家。
邢耀平：我送你。
志婷放慢了脚步，想了想，点头。
14。老曾病房 夜 内
人物：老曾，志东，志玲
老曾盯着志东，看得他浑身不自在，硬着头皮地：爸，您说点别的事，我还能答应—— 老曾：我就这件事，你干不干吧。
志东：不是我干不干，是我敢不敢——爸，今天我姐那态度您也看见了，你让我现在送您回家，还不如让我直接跳楼得了——不光我跳，老四也得跟着跳。志玲坐在老曾身边，撒娇：爸，您就好好住着，有啥让我们张罗的，您吩咐就是了嘛。
老曾：那你现在回家，把老宅收拾收拾，出院的事明天我跟你大姐说。
志东：那还用收拾什么，老宅我天天收拾着呢！爸，只要我姐点头，我一分钟都不会让您在医院多待，这么着吧，九点钟我姐同意让您出院，我向您保证，九点十分咱们就在回家的路上——（表情一变，结巴起来）爸您怎么这么看着我，瘆得慌—— 老曾：你有问题。
志东一愣：我？我有什么问题？
老曾冷笑：你出事了，还不是小事——你以为能瞒得了我？跟组织老实交代吧
。
志东脸都白了，干巴巴地一笑：爸，我好好的我能出什么事？您说吧，发现什么问题了。
志玲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头，老曾转向志玲：你呢？也帮着你二哥瞒我？志玲傻眼地看了看志东：哥—— 志东：爸您得把话说明白了，我—— 老曾：你从大学毕业进了酒店，就没回家住过，对吧？你天天在酒店都忙不完的工作，你能回家收拾？你骗谁呢？肯定是出了大事了，酒店那边不用你天天去上班了，你才有功夫回老宅，还天天打扫收拾—— 志玲急得快要哭了，拉着志东。
志东不慌不忙，一笑：爸，您搞错了，这不是我出事了，是您出事了——我一心想着您康复出院，我这才一有空就回去收拾，说天天回去有些夸张了，不信您问老四，她不也是抽空就回去？志玲慌忙点头：对对对，我也是的，演出结束就回去——我那屋子都打扫干净了，等您出了院回家，我还想照顾您几天呢。
老曾冷笑：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老曾说着，忽然眨了眨眼睛，打了个大哈欠，长出了一口气，倒头睡着了。
志东和志玲傻傻地看着老曾睡下，直到呼噜声都起来了，这才松了口气，面面相觑。
志东冷不丁来了一句：咱爸身体真好。
志玲不解地看着志东：二哥？志东：平主任亲批用了镇定剂，说是正常人十分钟见效——这都半个钟头了，搁咱爸这儿才起作用。
志玲：二哥，你得赶紧想办法，咱俩都待业在家，咱爸一出院就肯定瞒不住的
，要是再生气晕倒了—— 志东：我好说，大不了换个工作，你呢？志玲：我——我大不了找个工作，朝九晚五上班。
志东和志玲面面相觑，都是摇头。
志玲：你肯定舍不得你那工作，好容易干到高管了，就这么灰溜溜走了？志东：你也不是朝九晚五的人，别人我不好说，你我可是太了解了—— 两人正说着，一直延续的呼噜声忽然停了，老曾直挺挺坐了起来，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志东和志玲，鬼魅般地冷笑了几声。
志东和志玲都吓得张大了嘴，志东声音都变了：爸——爸—— 老曾跟刚才一样，眨了眨眼睛，打了个大哈欠，长出了一口气，倒头睡着了。
志玲捂着胸口，浑身直哆嗦。
志东心有余悸地：老曾同志——你叫我怎么形容你，真是，真是特殊材料做成
的——（转向志玲）别傻了，快给大姐打电话报警，说咱爸明天要出院！
15。车里 夜 内
人物：邢耀平，志婷邢耀平开着车，志婷接电话：你放心志玲，我不会由着咱爸来的，我一早就过去——咱爸输的液体里有镇定剂，睡眠会很深的，你和志东也轮着睡一会儿，除了换液体，没别的事。
放下电话，志婷对邢耀平：咱爸这脾气，我真—— 邢耀平屏住呼吸，没吭声。
志婷意识到了什么，看着窗外，也沉默了。
邢耀平：我去看儿子了，很快就是模拟考试，我看他有点紧张——不过你别担心，我跟他好好聊了，已经好多了。
志婷从包里翻出一盒维生素，放在车前边：这个得跟上，让他一天一粒，别忘了吃。
邢耀平：前几天就送过了，上一瓶早吃完了。
志婷一怔。
邢耀平：儿子那边你放心，我没事儿就过去看，一切都好——不过儿子说了，好久没跟你一起吃个饭了，我看周末吧？找个时间，一起吃个饭？要不，我不参加，就你们娘俩。
志婷叹了口气：一起吧。
邢耀平点头：哎。
志婷沉默了片刻，缓缓地：这次的事，多亏你了，没日没夜守着，辛苦了。
邢耀平：应该的，真的——志婷你放心，不管咱俩怎么样，家里的事我没二话 ——你工作忙，弟弟妹妹们也忙，我时间比你们自由，多干点有什么，再说咱爸对我——（意识到了什么，忙改口）我是说—— 志婷：我们说好的，虽然离婚了，你可以这么叫。
邢耀平失落地点头：我明白，明白。
志婷：离婚的事，还是等到儿子中考之后再说吧，咱爸那边尤其要瞒好了，他刚醒过来，受不了刺激，还有弟弟妹妹，我总觉得志东像是看出点什么了—— 邢耀平安慰地：不会的，我一直提着小心呢！
16。小区门外 夜 外人物：志婷，邢耀平志婷下车，朝小区里走去。
志婷走了几步，下意识地停下，回头。邢耀平还在车里看着她，两人都有些尴尬。
邢耀平探出头：早点休息！我再拉个夜班，回宿舍睡了。
志婷一笑，转身走开。
邢耀平落寞地叹了口气，开车离开。
17。城市空镜
18。医院 日 内人物：志东，志玲志东提着早点，一边打呵欠一边等电梯。忽然，他的表情愣住了。
人群另一侧，志玲也是提着早点，打着呵欠。
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志东气急败坏地过去，问志玲：你怎么在这儿？志玲：咱爸让我买早点——你也买了？志东：咱爸让我去的啊！志玲笑：他胃口这么好啊？还得吃两份？志东：你——咱爸他这是要溜啊！
志玲呆呆地看着志东，委屈地：哥！
19。老曾病房 日 内
人物：老曾，护士，志婷，志东，志玲老曾收拾着东西，七零八碎的东西装满了一个旅行袋，
老曾忽然停下来，表情一变，把旅行袋塞在床底下，坐在床边，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
护士敲门进来：曾大爷，量体温。
老曾客气地接过体温计：一会儿我去护士站报数，不用小姑娘你跑了。
护士一笑：您别客气，我应该的。
老曾见护士离开，马上把温度计放在床上，从床下拉出旅行袋，提在手中，大步朝门口走去。刚到门口，门又开了，进来的是志婷，跟老曾正好面对面站定
。
志婷看着老曾手里的旅行袋，微微一笑：这是——打算出门啊？老曾：随便走走——回老宅一趟，拿点换洗的衣服，对，拿衣服。
志婷：用不着您亲自去，我给邢耀平打个电话的事。
老曾：可别老麻烦他了，他得挣钱养家—— 志婷：真想走？老曾嘿嘿一笑：你是我闺女，我的心思你还—— 志婷平静地：那您走吧，我不拦着。
老曾一愣。
志婷：您离开这个门，我就立刻去院长那里。
老曾：干嘛？院长还管抓人哪？志婷：辞职，我没法干了。自己家属都管不了，我还能管病人？志婷说着，走到一旁椅子边落座，气定神闲地看着老曾：舍不得用您大女婿，要不然我叫个车送您回家？老曾叹了口气，回到床边坐下，把旅行袋扔到一旁：我真是想回家拿点东西，顺便遛个弯跟老倪见个面啥的，没想着出院。
志婷：只要你不听话，我就辞职——咱家可就没什么一把刀了。
门开，志东和志玲闯了进来，见老曾还在，都是长出一口气。
老曾趁机指着两人手里的早饭，对志婷：你看看你看看，我在医院胃口特别的好，早饭都得吃双份的——不瞒你说老大，我是准备长期住院了，有病我养病
，没病，没病我养生，满意了吧？你也别再提找什么院长了，好不好？志东忙接过去话：对对对，有病养病没病养生，爸您总结得太好了！我要是院长，就冲您这广告词就得医药费全免——是不是老四？志玲如释重负地：是，是。
志婷又好气又好笑地：早饭要清淡，不能有辛辣油腻——老二老四，你俩跟我出来。
志东和志玲面露难色，还是跟着志婷出去。
老曾：肉包子能吃不？志婷回头：吃素的。
老曾嘟囔：我老曾可不是吃素的。
20。老曾病房 日 内
人物：志东，志玲，志婷，托尼门口走廊，志东和志玲都低着头挨批。
志婷：幸亏我来的巧，正好看见他出门，要不然他这一溜，万一真是又犯病了
，怎么说？我让你们看着咱爸，你们可真—— 托尼的声音响起：曾！曾！
志婷下意识地转身，看着托尼兴高采烈地从远处过来，志东和志玲好奇地看着托尼。托尼来到志婷面前：曾，我太开心了，一到办公室就听到了这个好消息——我要见见老曾建国，送上我衷心的祝福。
志东（英语）：你好，见到你很高兴——你是我姐的同事？托尼彬彬有礼地：我是你姐姐的同事，请用中文跟我交流，我可以的。
志东：挺溜的嘛——怎么称呼？托尼：我叫托尼。
志东：老托啊，我得纠正你一句中文，我爸，你可以叫他老曾，曾大爷，曾大叔，叫老曾建国有些不够地道。
托尼认真地：老曾？志东：老曾。
托尼：老曾，老曾——老曾，我来了。
托尼说着，推门进去。
志东：这老托——怎么跟老倪似的？
21。老曾病房 日 内
人物：托尼，老曾，志东，志玲，志婷托尼和老曾热烈拥抱。
托尼：老曾，我有一个新的发现，你醒过来的样子，比你睡着的时候更加英俊
。
志婷和志东、志玲都忍不住笑。
老曾矜持地一笑：这个观点嘛，其实也不是第一次有群众表达了，大家都有这个说法—— 志东：爸您经常教育我们，老工人最讲究的就是谦虚谨慎，不能翘尾巴。
老曾：小托你吃饭了没有？托尼摇头，老曾热情地：吃，吃，今天早饭多——（转向志东和志玲）你俩也吃，吃完上班去，别跟这儿耗着。
志东：我不走——
老曾：你是在酒店上班还是在医院上班？为我一个老工人，你连工作都不要了
？
志东苦笑：爸—— 老曾又看着志玲：你也走，该干嘛干嘛。
志婷见志东和志玲为难，开口：你俩听咱爸的，一会儿你们大姐夫就来了。
老曾：他来干什么？监视我啊？志婷：我找他有别的事——托尼你吃完了吗？在众人聊天期间，托尼一直在狼吞虎咽地吃着，等大家缓过神来，两份早饭几乎全被他吃完了。
老曾赞叹：这小托——好牙口！
22。医院 日 外
人物：志东，志玲，香姐志东和志玲一起走出医院大楼，两人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志玲：哥，你干嘛去？志东：还能去哪儿？先回老宅再说吧。
志玲：我——去找找人。
志东：还找那个骗子？志玲咬牙切齿地：我饶不了他。
志东苦笑摇头，跟志玲一起走着。
距离两人不远处，香姐提着大大小小的礼物，跟他们迎面过来。人很多，香姐和志东、志玲并没有发现对方。
23。广州某小庄园 日 外人物：志翔，保安志翔焦急地等待着。
保安走过来，对志翔：邓总说了，不见。
志翔努力挤出笑容：一定是哪儿误会了——兄弟，我只进去见一面，说一句话就行—— 保安：邓总说了，他不认识你，再赖着不走可以直接报警。
志翔吃惊地：报警？我干什么了就要报警？保安：那你问邓总去！走吧走吧！
志翔还是不想离开，保安：哥们，走吧，来找邓总的多了，能见一面的真是百里挑一。
24。康复病房 日 内
人物：老曾，香姐，志婷老曾热情地：快给倒茶、削水果——董老板你吃早饭了没？志婷在一旁倒水沏茶，笑脸相迎。
香姐有些局促地：不忙了大爷——叫我阿香就行，叫什么老板啊，多见外！老曾：这有什么见外的？实事求是嘛。
香姐笑：志翔在广州出差，我是代他来看您的——真不好意思，这事只有志翔应付得来，耽误照顾您了—— 老曾连连摆着手：别您不您的，你是我们家老三的老板，是他领导，也是他师娘呢！严格来讲，其实咱俩算是一辈的——我老曾当了几十年的工人，我那师父、师娘，都跟长辈一样敬着，逢年过节都提着东西去看望—— 香姐越发的尴尬，志婷打圆场：爸，您那都多少年的事了—— 老曾不耐烦地：我们说话你别插嘴——（转向香姐）我说董老板，我们老三跟着你干，也有十几年了吧？我就一个字，放心——不过呢董老板，我老曾说话总是直来直去的，从不掖着藏着—— 志婷警觉地：爸？香姐一愣：您说，您说曾大爷。
老曾：你这个当师娘的，工作不够到位啊——你看我们家老三，快三十了吧？连个对象都没有，你可不能不管哪！他平常跟着你干，碰见了合适的姑娘，你也帮他操操心，介绍介绍，咱们当长辈的—— 香姐尴尬至极，勉强笑着点头：对，您说得对——
志婷忍不住了：爸！您别这么说董老板，都把人说老了——她比我还小着好几岁呢！老曾还想再说什么，志婷：爸，车行事儿多，就别耽误董老板时间了。
老曾连连点头：是是是，工作第一——董老板你忙你的去，我没事，你也跟老三说一声，不着急回，忙完了再说。香姐如释重负地站起来：那我——先走了。
25。医院 日 外人物：香姐香姐快步走着，打电话：好，挺好的，我问你姐了，说是恢复情况很好，让你别担心——你那边怎么样？
26。广州某小庄园 日 外人物：志翔，保安志翔打电话：还算顺利——你放心，马上就能见着人了。
志翔放下电话，沉思着。
27。小庄园监控室 日 内人物：保安队长保安队长看着监控，慢慢地张大了嘴。
监控画面上，志翔敏捷地爬上了墙头，翻进了围墙。
保安队长拿起对讲机：弟兄们都注意了，有人翻墙进院，有人翻墙进院，位置在小区西北角，小区西北角——
28。广州某小庄园 日 外人物：志翔，保安若干志翔从墙头跳下，看了看四周，朝一个方向走去。
警哨声四起，保安从各个方向围了过来，志翔镇定地快步走着，保安越来越近
，志翔忽然跑了起来，保安们叫嚷着追赶。
29。老邓家 日 外
人物：老邓，志翔，保安若干老邓半裸着上身晒太阳，带着耳机听音乐，陶醉地闭目挥手打拍子，对面老老实实地蹲着几只流浪猫，一边吃着猫粮一边看着老邓。
小院外，志翔从远到近跑过来，被几个保安追上，按倒在地，志翔挣扎，被制服。
志翔努力地挣扎，显然是想跟老邓说上几句话，老邓什么都没有听见，仍旧是忘我地听着音乐，打着拍子。
志翔挣扎着跑到老邓小院附近，老邓正好随着音乐节奏鼓点一个转身，跟志翔四目相对。
志翔气喘吁吁地看着老邓。老邓摘下耳机，皱眉看着志翔。
30。老曾病房 日 内
人物：护士，邢耀平，志婷病房门口走廊，护士端着药械盒出来，邢耀平：辛苦，辛苦。
护士：注意点报警器，该换液体的时候按呼叫键。
邢耀平：明白，明白。
志婷朝护士一笑，对邢耀平：我说的那事，别忘了，一定亲手交给人家家属。邢耀平：我知道，这个你放心——你忙你的去吧。
志婷犹豫着，补充：这个周末，跟海洋一起吃个饭吧，别去太远了，就在医院附近，把咱爸也带上，还有志东志玲他们，志翔要是回来了，也叫上。
邢耀平：没问题，我来张罗。
邢耀平目送志婷离去，想起了什么：志婷！
志婷转身，邢耀平过去：志婷，我来张罗吃饭的事儿，你跟海洋打个电话，成吧？
志婷点头：我来打。
31。老曾病房 日 内人物：邢耀平，老曾邢耀平进了病房，老曾直勾勾地看过来，邢耀平顿时一脸紧张地：爸？老曾忽然一笑，客气地拍拍床边：过来，过来坐。
邢耀平小心翼翼地：爸，您可不能情绪剧烈波动—— 老曾笑眯眯地：你过来。
邢耀平过去，局促地坐下。
老曾：耀平，你觉得咱爷俩——这关系怎么样？邢耀平一下子站起来，紧张地：爸，这几天真的不能喝酒不能吃肥肉！老曾：没问你这个！除了喝酒吃肉，咱爷俩就不能聊点别的了？邢耀平又局促地坐下。
老曾：耀平，你说是我女婿，可我从来没把你当女婿看，都是当儿子看的，你明白吧？邢耀平：我明白，爸。
老曾：你得跟我说实话。
邢耀平冒汗：实话，一定说实话。
老曾：我昏迷这几天——家里都还好吧？邢耀平一愣，忙点头：好，好。
老曾：兄弟姐妹没闹别扭吧？邢耀平连连摇头：没有没有！老曾：老大能镇得住弟弟妹妹吧？邢耀平：能，能！老曾：老三不在，是真出差工作了，还是跟老二闹矛盾了？邢耀平：真是出差了，爸，真的——董老板来，不也跟您这么说嘛。
老曾看着邢耀平，片刻后缓缓点头：耀平，你是我亲手选的女婿，他们说的我不信，你跟我说的——我信。
邢耀平看着老曾，笑。
32。老邓家 日 外人物：老邓，志翔老邓手边放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范家的老爷车。
老邓从冰桶里抽出啤酒，慢慢地喝着，笑。志翔期待地看着他。
老邓：故事很感人——你可以走了。
志翔一愣：那配件？老邓：把我的车拆了，给他的车装上，跑一圈再给我装回来，是吧？志翔：这个——是这么个意思。
老邓：那姓范的老头，是后天过生日，是吧？志翔：是。
老邓：你觉得能赶得上吗？志翔：现在就动手拆车，我连夜赶回去，差不多能行。
老邓冷笑：你也是玩儿车的，车跟人一样。你把我的心脏拿下来，给人家装上
，跑完了再给我装回来——你觉得呢？志翔：我从国外的朋友那儿定到了配件，只是时间上—— 老邓：他的车是宝贝，我的车就不是了？车龄都八十多年了，能说拆就拆吗？小伙子，你再想想别的招儿吧。可惜就剩两天时间了。
志翔：邓总，要是有别的招，我怎么会来求您呢？我明白，这要求对您来讲真的是——我刚才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老邓打断他的话：你小子有股憨劲儿，我挺喜欢，不过这没用——你要是来喝酒聊天，住上十天半个月的都无所谓，要是急着修你那辆车，我就不留你了，时间挺紧的，我劝你还是赶紧想别的招吧。
志翔：没别的招了，邓总，事情办不好，我没法回去。
老邓笑起来：不回去可就太好了！那就住几天，有的是地方，反正我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
志翔目瞪口呆地看着老邓。
33。老曾病房 日 内人物：邢耀平，老曾邢耀平拿抹布四处擦着，不时回头：爸您悠着点，刚恢复，不能剧烈运动—— 别跑了针。
老曾一手握着哑铃，不以为然地：医生的话也不能全信，你知道吧？针跑了要不了命，再扎上就行了——我可都看见了，你刚才跟你老婆在门口合计什么呢
？好事不背人，别以为我老工人好糊弄。
邢耀平：老工人才不好糊弄呢！爸，还真是好事——前一阵子我出车，路上遇到个病人，心脏病，我不是学过应急课程嘛，上去就给他做了心肺复苏，送到医院了。
老曾：这还真是好事，有点我的意思了。
邢耀平：住院费啥的，也是我垫出来的，后来这家属，也就是那老头的女儿，把医药费还给志婷了，志婷也没注意，刚才发现里头夹着张购物卡—— 老曾严肃起来：这还得了？这可是性质问题——赶紧还回去啊！邢耀平：志婷这不是刚发现嘛，那个老头也在康复科住院，可家属总不见来，这不，卡就在我这儿呢，志婷让我今天务必还给家属。
老曾精神为之一振：那还等着干嘛，走吧。
邢耀平：早呢，爸，我问了护工了，这几天家属不过来——爸！您干嘛去？还输着液呢！老曾早已推着输液架子，走到门口，回头：走吧。
邢耀平哭笑不得，只好跟上。
34。老崔办公室 日 外人物：老崔，志东老崔和志东相对坐着。
志东：索赔 100 万，酒店承担一半，我自己承担一半——师父，祸是我惹的，全由我赔都不过分。师父放心，钱我一定能凑上。
老崔：那就抓紧时间。这个数额是欣达的律师私下里跟我说的，还不是最终的结果，估计差距不大——沈总的事黄了，估计还会有其它并购方来，我这边离不开你。志东，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希望你能尽快回来上班。
志东：我明白，师父。老崔：你爸怎么样了？志东：醒了，脾气比以前还暴躁。
老崔：这阵子就当是放假了吧，多去看看老爷子，将来一忙起来就又没点儿了
。
志东一笑，点头：我明白，师父。
老崔掏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志东立刻就急了：师父！老崔：你要是还叫我声师父，这钱就拿着，不多，算我借你的——你家的情况我知道，五十万不是小数，你爸还住着院呢。
志东看着老崔，动情地：谢谢师父。
35。老牛病房 日 内
人物：老曾，邢耀平，护工，老牛老曾和邢耀平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
门里传来老牛咆哮的声音：滚！都给我滚！谁都别管我！想害死我明说，少玩儿阴谋诡计！老曾和邢耀平面面相觑，老曾：是这儿吗？邢耀平：没错啊！老曾：你确定是你送进来的？是因为心脏病？邢耀平：没错啊！老曾：照这脾气，别说就一个心脏，他长一肚子心脏也活不了了—— 两人正说着，保姆从里面出来，一脸的泪，朝一旁匆匆走去。
老曾一下子火了：这还得了？光天化日啊，欺负我们劳动人民—— 邢耀平：爸，您别动火—— 邢耀平一个没拉住，老曾已经推门进去了，老牛盘腿坐在床上，地上一片狼藉
，水果保健品扔得到处都是。
老牛喘着粗气，抬头看着老曾：你谁啊？老曾：退休老职工，看不惯你欺负人。
老牛：我爱欺负谁跟你没关系，走走走！老曾拉把椅子坐下，邢耀平跟进来，冲着老牛：牛叔，您还认识我不？老牛打量了邢耀平一眼，冷笑：你给我送医院的，是吧？邢耀平笑着点头：可不就是我嘛。
老牛不客气地呸了一声：我不领情！你以为救了我，我就感激你？你想错了！你还不如让我死在大马路上呢！活着有什么意思！邢耀平笑容僵硬，不知说什么好。
老曾冷笑：你这点要求好办，我跟你掰扯掰扯——这是十二楼，对吧？跳下去准完蛋，你可以跳楼。除了这个，摸电门，上吊，抹脖子，撞墙，绝食——都是能要你命的，你实在下不去手，我可以帮忙—— 邢耀平听得直发抖，忙拉着老曾：爸！老牛冷笑：我乐意死在大马路上，你管得着吗？再说了，你让我死我就得死啊
？我告诉你——你叫什么？老曾：老曾。
老牛：姓曾的我告诉你，我老牛—— 老曾：老牛是吧？你再牛，你能比革命先烈们还牛吗？无数革命先烈抛头颅洒热血，给我们打下了社会主义人人平等的大好河山——人人平等，你懂吗？你凭什么骂人家护工？人家欠你的？老牛：我乐意！她拿了这份钱，就该着我骂！老曾：人家拿你的工资是照顾你的，不是让你逮着撒气的，你懂不懂？你也是老同志了，怎么思想上这么幼稚！我把话反过来讲，哪里有压迫，哪里一定就会有反抗，反抗你知道吧？她是你护工，说句不好听的你这条命多一半在她手里，你不是要撒气吗？行啊，白天你撒完了气，晚上稍稍反抗一下，给你药里头添点作料，后果怎么样？植物人！这就是你一意孤行的下场——老牛同志，你这条命，是我大女婿救回来的，你就这么口口声声寻死觅活的，你对得起我女婿吗？对得起你子女吗？对得起社会吗？你两眼一闭两腿一蹬，你想过子女没有？想过家人没有？你有点责任心行不行——我说你怎么了？这是哪儿响呢
？
老牛被老曾说得插不上话，脸色越来越难看，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呼吸也短促起来，身上挂着的监护设备滴滴报警。
老牛喃喃地：我子女，我子女—— 邢耀平腾地站起来，冲到门口：大夫！大夫！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