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昭一想,不由地觉得自己手心也有些不自在。
没想到徐氏看起来那般温柔如水的人,下手居然这么狠。
“我寻思着这两瓶药好用,就拿来给他用了。”
“是因为你上次从马上滚落,伤着了脸吗?”
“你也知道?”盛采薇正在翻找药,闻言扭头蹙着眉看他,“这么丢人的事究竟是谁告诉你的。”
“是陛下,陛下总提你。”
盛采薇有些不开心地嘟了嘟嘴,但终究没说什么,“找到了!”她招了巧儿,让巧儿给萧景昭脸上上药,她在一旁继续翻动着,也不知道是在找些什么东西。
红衣衬得她肤如凝脂,艳如骄阳。
萧景昭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手指慢慢在身侧收紧。
他在心里告诫自己。忍耐,忍耐。
起码还不是现在。
萧景昭走的时候,盛采薇一股脑地塞了几本书给他,说:“小萧大人是正直之人,而且听说你也喜欢读书。我家除了娘亲没什么人喜欢读书的,送你几本书,本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你务必要收下。”
萧景昭接过拿几本书,从善如流:“孟过郡主好意。”
彼时他还觉得几本书而已,没什么,只是因为是盛采薇忙前忙后找给他的,也算是盛采薇第一次送他东西,这才收下。
然而等他坐到车上,把上次借给盛采薇的大氅放好,翻开那几本书以后,才看到——
《东神异闻录》,孤本。
《阴符经》,孤本。
《十洲记》,孤本。
这该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把失传已久的孤本拿出来到处送人呢?萧景昭一脸茫然,拿着手中的书陷入了沉思。
送走萧景昭,盛采薇直奔正厅而去,发现盛柯和徐氏正拿着梁秀成当日写的那份陈情书和纸上面的诗词进行比对。
徐氏见她进来,将纸放下,捏了捏鼻梁道:“小萧大人送走了?”
“走了,母亲,这字是……他们二人所写?”
“八九不离十,我差婉月去请断字先生去了,他来了,这事儿就坐稳了。”
“母亲,我是这样想的。”盛采薇自己看了看那两份字迹,道,“这事儿是孟俞烟做得不对,但是她这招阴差阳错也让我免于嫁给这种人渣,念在这个后果上,女儿觉得还是给孟俞烟一个警告算了。”
徐氏闻言拒绝:“那不行,咱们盛家人,哪容得她一个小小的太师之女陷害,我不管,这事儿我不管宝儿如何处理,盛柯你得上一趟太师府,告诉他们家这件事儿。换不来他们家一句道歉,这事儿我们没完!”
盛采薇想了想,也觉得这样可行:“那便听从母亲的,让父亲亲自去孟太师府上讨要一个公道,但是女儿这边还需要母亲差人去放出女儿明日会出门的消息,目的是引来梁秀成,女儿到时候自有办法为自己解气。”
这件事本就是盛采薇自己的事,徐氏也有心锻炼她,便由得她去了,只最后补了一句:“让你弟弟陪你去,他也不小了,该让他处理事情了。”
翌日,盛采薇盛装,着一袭红衣短打,牵出来盛敏学赠她的那匹宝马,便带着盛敏学出了门。
梁秀成果不其然,早早的候在了名绣坊门口。
昨日夜里,他在太学时候的同窗给他支了个主意。现在敦和郡主名声有损,起码两三年之内是很难定下亲事了,倒不如孤注一掷,让梁秀成去拦一拦敦和郡主,敦和郡主毕竟养在深闺,好哄的很,让她说两句软话,看能不能说动郡主,就算是挽回不了这门亲事,也能在外派出京这件事上挣扎挣扎。
梁秀成当时喝多了,脑子迷迷糊糊,略一思索觉得这事儿还挺可行。
他的那位同窗趁热打铁又说自己和盛敏学是熟识,得知他明天要陪着敦和郡主去名绣坊购置新衣,所以明天敦和郡主出门,是他最后翻盘的机会。
梁秀成又被煽动了两句,只觉得这事儿是自己最后的活路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打算孤注一掷去找盛采薇。
然而等盛采薇骑着马慢慢走进他的时候,他又觉得后悔了。
他后悔的不是今日来此,后悔的是退掉那门亲事。
他一直都知道盛采薇长得好看,但是平日里盛采薇被盛家保护的极好,就连他们订婚,他也没有近距离见过盛采薇此人,只远远地看过,现在走近一看,果然是天人之姿,自己只后悔自己今日穿的太过平凡,相形见惭。
不过为了自己的前程,他还是上前两步跪在了盛采薇的前路。
盛采薇可没有当街整一起踩踏事故的想法,当即勒马,待马儿稳稳站定后,她瞧清楚了地上的人:“梁秀成?”
“正是小人!”梁秀成欣喜地抬起头,“郡主还记得在下!”
“这是谁啊阿姐,我怎么不认识?”一旁的盛敏学开始拿腔拿调了起来。
可惜梁秀成没听懂:“世子爷,小人曾与郡主有过……”
“哎,打住打住。”盛敏学道,“你好死不死地在这里拦路,要做什么?”
旁边围了不少老百姓看热闹,关于敦和郡主的这门亲事他们都听过八卦,却没想到今日能见到真人。
“郡主,小人那日鬼迷了心窍,竟上门去跟郡主提要退了这门亲事,但是回去之后,又好好想了一番,觉得小人那日多半是被什么牛鬼蛇神附了身,怎么会做出来那样的事!郡主这般惊才绝艳的女子,小人,小人千不该万不该,作践郡主的心,小人该死!小人该死!”说着,梁秀成还打起了自己的脸。
盛敏学啧啧道:“这人还真是为了前途不择手段,连自己打自己这事儿都做得出来。”
“狗急跳墙罢了。”盛采薇神色郁郁,问,“就这?还有旁的要说吗?”
“小人第一次见郡主,是去年的中秋盛宴上面,郡主身着红衣,天人之姿,让小人一见倾心,但是小人不确定自己能否给郡主郡主想要的生活,在这京城中小人也不是最有钱,最有权,最有貌的那个,郡主身边要什么样的青年才俊没有?小人出身寒门,只觉得自卑,唯恐配不上郡主,这才去退了亲事,原本想的是等小人功成名就之时,再堂堂正正的迎娶郡主进门,那时候不必再仰仗王府的帮助,也不必再忍受世俗的白眼,能成为一个真正同郡主比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