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甩开承又欠郡君抓着自己袖子的手,厉声道:“你问我,我问谁?你一个没落郡王的女儿,也配这么和我说话?”
聂柔嘉本身就很烦了,她一贯骄横,现在说话更是口无遮拦:“平日里敬着你,给你面子,不过是给南阳王两份薄面罢了。你不过是占这个贵族的名分,还不如好好看看你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这事儿我跟你合计的时候,你不是也说可行,你不是也说没问题的吗?你不是说盛采薇是个没脑子的东西,随随便便算计一下都能圆了这闭环吗?”
“真当自己是什么清高贵女,还不是想嫁嘉树哥哥,怪不得,怪不得嘉树哥哥只对盛采薇好。难不成对你好吗?我若是男人,看到你都犯恶心。”
“即便是没有了盛采薇,还有那么多贵女,何以看得上你?”聂柔嘉本想唾她一口,但是就算极其失态,到底还是记着自己的身份的,临了终究还是捡起了自己贵女的包袱,广袖一甩,离开了屋子。
空留承又欠郡君脸一阵红一阵白,红白交映,留在原地。
不,她不能就这样认命,一定还有办法补救的!
她从地上赶忙爬起,跌跌撞撞地追出去,追着聂柔嘉离去。
聂柔嘉怒气冲冲地出了屋子,看到门口站着神情恍惚的宁锦澜,脸上带着讥诮的笑意走过去,意味深长地道:“宁家的五姑娘,还是六姑娘来着?宁锦澜是吧,你给我等着!”
盛采薇带着巧儿顺着来路往回返,却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难题——他们找不到来时撒的燕麦粉了。
“为什么会找不到?”巧儿慌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里树木高大,树冠紧密相连,盛采薇看着每一棵树,都觉得他们长得别无二致。
这孟家怎么这么能种树。
她全然忘了盛家花花草草种的更多。
燕麦粉呢?
来路被人扫的干干净净,盛采薇走到角落看到扫帚和被扫作一团的燕麦粉的时候,手指慢慢收紧。
她略带讽刺的笑了笑,低声道:“真是好算计,看样子还不止一个人,背后还有一个收尾的人。”
飞檐楼阁上面的萧景昭看着二人团团转地模样,不厚道的低笑出声。
“大人,她……该不会是迷路了吧。”萧大不确定地问。
“走吧,下去给她带带路。”萧景昭将茶盏放下,负手往楼下走去。
爽约的人是孟嘉树,他也没有理由在这里一直等着。
日头渐渐高了起来,巧儿额头上面有了不少汗珠。
盛采薇毫不怀疑自己能在这里被困一日,孟府的丫鬟们都被叫去前院伺候今日来的贵人了,现在正是传饭的时间,她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郡主。”
她身后传来了青年的声音。
盛采薇回过神去,看到是萧景昭,欣喜道:“小萧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小萧大人,兴许会认的路吧?
“方才孟大人约我有要事相商,现在应该是要去前厅开宴了。”
前厅?
盛采薇眼睛一亮,道:“我也要去前厅,大人若是不介意,我们可以一同前行。”
她全然不提自己迷路一事,只当二人是意外碰上,单纯的同行一路罢了。
萧景昭笑着看她掩盖自己迷路的事实,却也没有拆穿,弯弯嘴角道:“好。”
果然是名士,果然是大家公子。
盛采薇觉得,真是少有男人像萧景昭这么完美了,高雅清朗如皎皎云间月,还有一副好心肠。
“不过这个是……”萧景昭看了巧儿怀中昏迷的丫鬟一眼,略微不解。
盛采薇只好边走边跟他解释:“方才在花厅的时候,一个丫鬟把茶水撒到我身上,我看她神色有恙,将计就计随她出去,却没想到她还真是想害我,还企图上手拉我。”
盛采薇隐藏了自己因为现实和梦境有差异故而生疑的过程,只说自己将计就计,给萧景昭粗粗解释了一通。
“你别看我长得苗条,我力气从小就练过的。”
巧儿扶额,心道:小姐,知道你力气大,但是在一个少年郎面前,就不必卖弄自己的力气了吧,这样谁敢娶你。
不过萧景昭却不介意,反倒侧目,认认真真打量了一番盛采薇。
正如徐氏所说,盛采薇今日的打扮和往常的不一样。
她容貌虽然美颜,但是到底年少,即便与萧景昭年少时候的模样相比来说已经张开了不少,但是扬起的雪白面庞还是有些许稚气。绣着珍珠的墨绿色发带将少女原本能垂落到腰际的青丝微微束起,梳成灵巧的双缨髻。她没有穿她最喜欢的大红色,反倒是穿了墨绿的竖条纹间裙,长裙散曳,发带随风轻而动,自是风流。
少女面若敷粉,灵气逼人,不光如此,她身量窈窕,胸脯鼓鼓囊囊若雪山晴雪,柔和若羊脂白玉。
萧景昭只消一眼,便下意识地转开目光。
却又再度看回去。
如此来来回回,便是盛采薇也发现了不对劲,侧目微微歪头问道:“我今日打扮可是有何不妥?”
难不成是妆花了?
她想自己晒了那么久太阳,难免会晕妆吧。
巧儿看了她那半边面颊,心想:哪里晕妆了,分明还是早晨的模样。
少女侧目看过来的时候,清清悬日,光芒照到她的脸上,耳上带着的琉璃铛被日头一折射,刺目。
那一瞬间,萧景昭有种怪异的感觉。
心仿佛停了一下。
就好像所有光芒都在她身上那样,旁人身上再也分不到分毫。
他闭了闭眼,手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道:“怎么会,郡主容颜,常人难胜。”
即便是圣人如他,也不能装作毫无感觉。
盛采薇一向对自己的脸有自信,她也不习惯如同别人那般说:没有没有啦,哪里就有那么好看了呢?你也很好看。
诸如此类的客套话。
她心里面的想法就是:没办法我就是这么好看,那又能能有什么办法呢,可能是上辈子做了不少好事吧,老天爷何止是赏我饭吃,简直直接赐了我一个饭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