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陛下。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本就喜怒无常，我怎么知道。”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你毕竟是他的儿子，也不能在宁家住一辈子。宁家能保得了你一时，却也保不了你一世。”
“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不过宁家毕竟是百年大族，我不相信陛下会拿宁家怎么样。只是这段时间宁家处在风口浪尖上，难免要避着些风头，能像郡主那样来探望你的人，没几个。”
“人情冷暖，我七岁的时候就领教过了。”二皇子眉眼低垂，恹恹道，“既然他对我全然不顾父子情分，我也不会放过他。”
“油刑？”李固冷笑，“我要让他失去所有东西，再到地下去陪我母亲。”
皇位，权力，亦或是亲情，这些李康尚曾经唾手可得的东西，他一个都不会给他留。
盛大公子亦是愤怒，但是脾气终归不像李固那般暴戾，拍拍他的肩膀，慢慢摇了摇头，：“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一切小心。”
“自然。不过他最近盯我盯得紧，这件事恐怕还是要麻烦你。”
“什么事？”
“为我找几个道行不错的丹师到府上，我自有用处。”
“他不是担心自己的身体被人暗害吗？我今日就给他坐实这个罪名。”
“这是小事，我等下便着手帮你做，只不过还有一事想要问问你。”
李固虚弱地咳嗽许久，似乎是要将肺咳出来一般，而后擦擦嘴角，没事人一般问。
“什么事？”
盛大公子收回自己顿在空中的手，犹豫道，“听说前段日子你赶出一个小厮，拔其舌头，断其筋骨，确有此事？”
“是有这样一回事。”
“你不知道，你这事儿都传遍了，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听了一耳朵。那小厮即便是做错了什么，你寻个由头打发了便是，何苦用这么残忍的方式。你现在的拥戴者本身就和太子势均力敌，你做了这种事，让旁人怎么信任你会成为一个仁慈的君主，恐怕会叫东宫那群人抓住由头大作文章。”
“此事可大可小，未免他乱说，我只好这样对他。不过表哥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确实冲动了，往后我会控制自己的脾气。”
盛大公子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服了软，总觉得他跟晕过去之前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可是李固刚刚失去母妃，盛大公子也不好再多责备他。
“你知道就好，我们也都是为你好。”盛大公子起身，“你再好好休息一下，我去为你准备入宫用的丹师。”
“多谢表哥。”
李固望着盛大公子离去的方向，默默出神。
关于那个小厮被赶出去的事实，除了他和那个小厮，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那小厮擅自进他书房，发现了一幅画。
而画上是一副仕女图，正是今年花朝节的时候，李固画的盛采薇。
类似于这样的仕女画京城中还有很多，人们总是通过贬低她的容貌，以显自己的清高，然而到最后还是会将她画到图上，只因为她适合入画。
李固也不例外。
这是他内心深处的秘密。
却被那个小厮揭露。
若是这个秘密泄露出去，泄露到皇帝耳朵里面去，肯定会为盛采薇带来麻烦。
毕竟从小到大，只要他表现出过喜欢的东西，最后下场都不会很好，就比如小时候那只小狗。
他厌恶地合上眼。
脑海中回响着盛采薇问他的话。
“你好好想想，你身边除了娘娘，还有没有别的需要你保护的人？”
当时李固没有说，他想保护盛采薇。
但是他有什么资格保护盛采薇呢？
他只能将李康尚从那个位置拉下来，自己坐上去，才有保护别人的资格。
盛采薇出来的时候，很快就察觉到了异样。
练武之人，五感敏锐，很快便发现有人盯上了她。
她直觉不妙，只好上了马车命令车夫绕着城南转了一圈。
巧儿已经跟她把衣服换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撩开了一些帘子，忧心忡忡，“还在跟着，这是谁的人？”
盛采薇看都不用看，也能猜到是谁。
除了陛下，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更有这么大的疑心派人跟着郡主。
“郡主，去萧大人府上吧。您出来总得光明正大的拜访一人，那人才会放下警戒。”盈香道。
“离萧府还有多远。”
“半盏茶的功夫便是。”
“那便去拜访一下小萧大人吧。”盛采薇道，“就在这里停下，我们去买些东西。”
盛采薇心不在焉地给萧景昭挑了一些东西，状似无意地往后看了一眼。
后面人来人往，并没有什么异样，倘若是寻常姑娘，自然会被蒙蔽过去。
盛采薇淡淡转开眼，就好像只是无意间往那边看了一眼一般。
此时还不能打草惊蛇。
柱子旁边的那两个人，应该就是皇帝派来的。
他们的走路方式明显就和寻常人不一样，寻常人都是后脚掌先落地，再将力气散到整个脚掌上，而他们却是脚尖落地，悄然无声，是特意培训过跟踪别人的暗卫。
而京城中这样的暗卫只有一支，便是冉启带领的羽林卫。
能使唤的动羽林卫的，也只有皇帝一个人罢了。
能被羽林卫跟上，说明皇帝对自己，对盛家起了疑心，她不能再贸贸然去接触别人，但若是接触萧景昭，以她对萧景昭爱慕的名声，倒也不是很奇怪。
盛采薇摘下一块玉珏，道，“就这个吧，装个盒子。”
“小姐，您要的点心也秤好了。”盈香手中拎着木盒，揭开给盛采薇看了一眼。
里面的点心都是盛采薇觉得特别好吃的，她喜欢吃口感绵软的糕点，挑的也大多是这类型的。
“放心吧，小萧大人肯定会喜欢吃的。”巧儿将声音太高，说道。
盛采薇笑了笑，道：“走吧。”
一行人往萧府而去。
几人刚走，就有两个人围到了小贩旁。
正是方才盛采薇怀疑的那两个对象。
其中一个人佯装选东西，实则打听，“方才那小姐说了什么？”
小贩回忆了一下，道：“没说什么，就是最后那丫鬟说了一句，小萧大人肯定会喜欢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