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仔细想了想，你们说的也对，我确实不应该查下去。”她将帕子扔到地下，看都没看二皇子和孟嘉树一眼，向着萧景昭福了福身，道，“多孟大人为我说话，不过这次恐怕要辜负大人的好意了。”
她其实心里面已经猜出了这其中有谁的手笔，起初她想的是，万事万物讲求一个证据，就像萧景昭说的那样，讲求一个真相。但是她仔细想想，事情揭露出来她能做些什么，顶多是将做错事的人交给他们的家族代为管理。
难不成她真能杀人？
就算皇帝喜欢她，终究还是不会因为她去开罪聂孟两家的。
难怪聂柔嘉能这般理直气壮的站出来承认是自己做的，她估计早就将最坏的结果思考过了，觉得可以接受，才如此行事。
盛采薇向孟夫人几位夫人福了福身，走到了徐氏身后，同徐氏耳语了几句。
徐氏点点头，起身向孟夫人道别：“今日这个宴我们一家人是赴不起了，我们先行离去，不过还是要恭喜孟大人归京。”
孟夫人有意要挽留。
这饭还没开始吃，客人都走了算什么道理。
盛家人不光这两个女眷，那边男子也借口有事要离开。
其实哪里有这么多借口，还不是因为招待人家女儿招待的不周，人家生气了吗？
萧景昭眸色深了深。
他方才没有站出来帮盛采薇，不过是想让盛采薇看清二皇子和孟嘉树的样子，对他们失望。
但是他脑海中始终还留着方才少女茫然无措地提剑站在人群中央，目光所至之处回应她的，都是不赞同的眼光。
她眼中蓄起的泪水几乎要刺痛萧景昭的眼睛。
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方才盛采薇就快要哭了。
孤立无援，没有人愿意帮她。
他是不是做错了。
盛采薇挺直着腰，勉强让自己维持一个骄傲的模样离开宴会，但是刚走，脸上就开始忍不住扑簌簌地落泪。
她同徐氏快步穿过回廊，徐氏嘴中开解她：“你心上不要有压力，母亲，父亲，你弟弟，我们都是支持你的，回去将这事儿同你祖母说了，她也是支持你的。你哭什么？错的又不是你。”
她为了不让徐氏察觉到自己哭了的异样，只能咬着唇，让眼泪自然风干，勉强点了点头。
等到终于坐到马车上的时候，盛采薇轻轻抱住徐氏，半晌不说话，默默地留了半天眼泪。
马车咕噜噜地转动，泪水洇湿了徐氏胸前的衣服。
徐氏心都碎了。
她若是将盛采薇带在身边，怎么会发生这些事情。
盛采薇哭了许久，借着眼泪将情绪都发泄出去，这才问徐氏：“母亲，我真的做错了吗？”
“你怎么会做错。”徐氏揉了揉女子的发顶，紧紧将她抱在怀里。
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以为要失去盛采薇了。
看着那些姑娘家从花厅结伴走到前厅行宴处，却独独少了盛采薇。聂柔嘉她们都有人作伴才离去了，只有盛采薇是一个人走丢的。
“你今天唯一做错的事情，就是支开巧儿，只身犯险。你带了燕麦粉不假，但是燕麦粉可以被人销毁，只需找人拿笤帚轻轻一扫，便无影无踪，若是有人真的想害你，在你刚洒下燕麦粉，就给你扫开，巧儿怎么能找到你。”徐氏轻声道。
“女儿只是从那恶鬼那边见到这个梦境，但是却又和女儿所见并不相同，所以女儿才心生疑惑，打算看看事情如何发展，这才跟着那丫鬟出去的。女儿别的不说，自保的能力是有的，所以这才莽撞了。”
“你太自大了。母亲知道你身手功夫过人，你祖母教给你的都是一些实用的东西，母亲也是赞同你学习这些的，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仗着自己身手过人，就瞧不起给你下绊子的人，支开巧儿跟着人家去看热闹。”
“女儿错了……”
“若不是她们不知道你有这种身手，先前就在路上给你埋伏侍卫，你尚且能在粗使丫头手中讨得好处，但是换做侍卫，你还能讨得好处吗？”
盛采薇摇摇头。
其实她想说的是，哪怕换做侍卫，她也是有信心脱身的，但是徐氏看样子很生气，还是不要这样说了。
“不过你说的话，到让母亲有了新的想法。原本你梦中没有的事，却在现实出现，这像是什么？就像是你修改了河道，只做了一个小小的修改，整条河流却往另一个方向奔流而去。聂柔嘉对你有敌意，不过是因为你这些日子去皇帝面前去的勤了，惹人眼红，招来是非。梦中你去的没有这么勤，当然也不会有今日这件事。”
盛采薇道：“那我还要常常去皇帝面前吗？”
“去，怎么不去？这关乎到咱们家日后会不会被抄家杀头，她一个聂柔嘉的敌意，比起咱们的命来，又算得了什么。”徐氏想了想，又婉言问她：
“今日小萧大人让你继续查下去，怎么你不继续查下去了。”
“他们让我别查了，回过头来又让我查，凭什么。”盛采薇道，“况且我真的不应该查吗？我只是想知道谁害我，我有错吗？我后面只是拿着那把剑唬人，可是我若不这样，她们没有人会实话实说的。就连捅那管事娘子，也是见她冥顽不灵，不过挑破了她一层皮肉，保准她不出三日就能结痂。”
“我知道我在别人家做这些事情有些不合适。但是正因为我在别人家，我不这样做的话，我根本不会知道真相。”
“他们明明都知道……明明都知道。”明明都知道盛采薇才是那个差点失了清白的人，却不分青红皂白的去帮孟俞烟。
“为什么啊！”
“你不能指望所有人帮你。”徐氏摸摸她脑袋，道，“别难过了，宝儿。这世上本就没有人有义务帮你，在做一件事情之前，你就应该想好最坏结果。他们不帮你，帮着孟俞烟，这还不算是最坏的结果，最坏的是你被那些大人口诛笔伐。你还是应该庆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