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大结完账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男一女往前并肩而行的场面。
他长叹一声。
这还没结婚呢,怎么就一副老夫老妻的样子?
盛采薇和萧景昭沿着广清河慢慢地往前走,晚风吹拂,带来恰恰凉意,花车游街对于盛采薇他们这种见惯了热闹场景的贵族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百姓来说,却是平淡生活中难得一遇的热闹场面。
故而在花车游街的地方,鱼龙混杂,佳人公子有不少,平头百姓也有不少。
盛采薇和萧景昭站在围栏旁,她扶着围栏探出脑袋去,好奇地看着底下的花车游街。
“听说今年书家可是大手笔呢,出了整整八辆大花车,还有八十八辆独轮花车。”
“可不是吗,为了庆贺黄河水患的危机得以顺利解决,书家可下了重金。”
盛采薇惊讶道:“书家也会出这么多钱做这种表面功夫吗?”
在她印象里,书家虽然是皇商,但是却抠门得很。
萧景昭扶着栏杆在她身边站定,有意无意地将她圈在一个安全的范围内,为她答疑解惑:“这次黄河水患各家捐钱,书家以为还是像往年一样走走形式,却没想到你们家拿出来那么多钱,这么对比下来就显得别人有些不够看,书家便是其中一家。”
“他们家身为皇商,这么些年利用皇商的身份赚了不少钱,却出的那样少,未免引起陛下的不悦,故而最近表面功夫做的很足。”
盛采薇没想到一个简简单单的掏钱消灾还能掏出来这么多后续,就连皇商书家也被他们影响到了。
底下的花车游街还在进行着,前面的独轮花车走完之后,便是那八辆形态各异,但是都装饰的五彩纷呈的大花车,花车之上有扮成各种各样传说中人物的杂耍班子,在上面又是表演喷火,又是表演顶盘,几乎是将十八般武艺都掏出来展现给大家,好不热闹。
最后一辆花车足足有三匹马摞起来那么高,艺人分列两侧,擂鼓而歌,红纱飞扬。
远处烟花乍起,在天边迅速的窜开,似流星从天幕流落。
“小萧大人!”盛采薇拍抓这萧景昭的袖子示意他往东南角看去。
萧景昭顺着她的手看了一眼,看到是烟花,嘴角扬起笑意。
“是烟花!”盛采薇惊喜道。
“是啊……是烟花。”
萧景昭不过看了一眼,就重新收回了目光。
他的目光再度落到了盛采薇的身上,天边一颗一颗炸开的烟花将盛采薇的脸映照的忽明忽昧。
他不是在捧着她说话,他跟她从来都只说实话。
她今天确实是装扮得很漂亮的。
艳红绣金莲纹底的广袖罗裙,罗裙角若莲花层层叠叠荡起红色的波浪,被风吹过的时候,似莲花盛放。
她容颜明艳似火,在这夜色之中,她比烟火还要明亮。
烟花落在她的眼眸之中,她落在萧景昭的眼眸中。
“郡主。”
“嗯?”盛采薇随意应了一声,并没有侧目看他,而是专心看着天边一颗一颗样式各不相同的烟花。
“我有一句话想和你说。”
青年声音克制而隐忍。如果他不克制的话,恨不得现在就把盛采薇抱回府,藏起来。
盛采薇恋恋不舍地将目光移开烟花,好奇地看向萧景昭。
这下,她的眼中也只有萧景昭。
“我们往后每年都来看烟花吧。”萧景昭摸摸她的发丝,微微笑道。
盛采薇一愣,眼睛都直了,似有烟花在她脑子之中炸开。
方才天边绚丽夺目的烟花此时皆化为了背景,眼中只有萧景昭一张一合的唇,耳畔也再听不进去任何声音。
“我……”她怔愣地开口,青葱十指紧紧扣住萧景昭的袖子。
似乎有什么要挣脱胸口跳到外面来。
就在这时,底下,包括两人身边的百姓们突然像是沸水入油锅一般腾的炸开!
“快跑啊!快跑!”
“有刺客!”
萧景昭最先回神,向下望去。
只见最后那辆擂鼓的花车之上,擂鼓的人都将鼓槌一扔,换上了双刃短剑,冲入了人群。
两侧高楼房顶之上,无数黑衣侍卫架起了羽箭。
盛采薇错开了萧景昭的眼睛之后,胸口也一惊。
刺客?!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到了自己那个梦境。
也是这条街,也是这些人,也是这些光彩迷离的灯!
人声鼎沸,街巷拥挤。
一支羽箭破碎虚空而来,带着猎猎寒意,噗呲一声没入盛采薇旁边年轻女子的心脏。
鲜血溅起三尺,眼看就要溅到盛采薇脸上的时候,萧景昭一个回身,将她拉进了怀里,自己扬起玄色广袖为她遮掩。
鲜血尽数溅到了萧景昭的袖子上。
萧景昭微微蹙眉,眼底浮现杀意。
盛采薇赶忙推开萧景昭,道,“我带了剑,你不必太过担心我,这些刺客都是分散在街巷之中的,你若是不去抓刺客,被陛下知道了,是会怪罪于你的。”
“不会的。”
萧景昭不容置疑,轻而易举地将她带在怀里,两步跃上了阁楼,将她藏入了一个小屋子里面,他四下环顾此地,将门锁死,道:“我记住了此地特征,你在此地好好呆着,不要出去,不然……我会担心。”
盛采薇赶紧点点头,道:“你快去吧!”
晚去一刻,就会有多一条人命被杀掉。
萧景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低下头,脸在盛采薇眼眸之中放大。
盛采薇下意识地闭上眼。
鼻间被玉兰花的香气萦绕。
额头上被冰冷地唇碰了一下。
“不要害怕。”
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再睁眼的时候,萧景昭已经推开木格窗,几步跃上了阁楼顶,为盛采薇将阁楼关上。
盛采薇怔怔地摸着自己的额头被亲吻的位置。
萧景昭方才,好像亲吻了她。
青年面色冷峻,似寒冰霜冻。
他从怀中取出信号弹,在阁楼顶燃放。
四散在京城各处的军人们看到城东阁楼顶的信号,都起身,遥遥望去。
这信号弹和方才怒放的烟花不一样,是鲜红地,三响信号弹急促而醒目地接连在天边乍起,军人们都进入了防卫状态。
就连走到宫城门口的清河和魏恕也回头,看向城东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