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霏霏被噎了一下，继续维持着她的职业微笑，“谢谢，你自便。不过作为孙总的秘书，来这招呼你一下是我的本职工作。”
我手中的杯子抖了抖，强装镇定地端起来放嘴边抿了一口，“哦，那恭喜你高升了。”
心里那个骂娘啊，这对狗～男女真是能混啊，这个升个什么狗屁总，那个就立马成秘书了。我就说菜园子里的兔子有萝卜吃。孙照阳这个大萝卜，肯定早被他前女友给啃了不少口了。
艾玛我越想越那个恶心。
谁想到更恶心的在后面。
靳霏霏一副惊讶的表情，“高升？我还能继续升什么？”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希望会吧！”
我终于忍不住脱口道，“孙照阳没有升职么？”
靳霏霏看了看我，好似明白过来了什么，“升职？照阳他一直是副总啊。再说，我当时应聘的就是副总秘书。”
我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怎么，难道你不知道我的职位？或者……你根本就不知道照阳的职位？”她的眼神里有些不可置信，继而满是嘲讽。
我将杯子朝茶几上一放，不小心就撒了不少的水出来，“什么职位不职位的，我难道还要对你感兴趣吗？”
噼里啪啦~~~~~
我和靳霏霏对视的眼神里再次出现了火苗。
还是这姑娘先刹车了，脸上竟然漫出笑意来，“你会对我感兴趣的。”说着很作地伸手理了理脖子上的丝巾，“我还有很多事要忙，你自便！”说完一踩着她的小高跟一扭身出去了。
我上下牙齿磨了磨，伸手差点就将桌上的杯子给挥出去了。一想这什么贵宾室的东西肯定不便宜，这马上都大过年了，可不能为了靳霏霏这货再给破财了。这才生生给忍住砸东西的冲动。
落地窗外，华灯初上。墙上的时间指向六点，还是没有孙照阳忙完的消息，我将包斜背在身上，自己先走了。
习惯性去农贸市场，转了半天什么菜也没买。看到后面有条小吃街，浓厚的油烟味和孜然粉的味道让人一闻就感觉到饿了。
正是晚饭的时间，小吃街上人头攒动。好不容易找到家有位置的店，点了碗鸭血粉丝，就一直坐在那里等。
昏暗的灯光，缭绕的雾气熏烟，我突然就想到了上学时和祝睿言一起，每个周末会到大街小巷找好吃的。那时候那样多的不确定，可是却不像现在这样没有安全感。
隔壁坐的是一对小情侣，男孩将自己碗里的鸭血夹到女孩碗里，一脸的温情款款，“我不喜欢吃这个，都给你吃！”
从前我喜欢吃的东西，祝睿言也总是说他不喜欢吃，然后统统留给我。我实在吃不下剩下的，祝睿言会像是泔水桶一般再包揽走……
每个姑娘在她年轻的时候都有过那么一段美好的回忆。
人一谈起恋爱来就觉得时间过的特别快，悲秋伤月的过往好久没去回忆了，这一下想起来真是令人五味杂陈亦喜亦悲。服务员将鸭血粉丝端上来，热腾腾的雾气在眼前缭绕，看的一切都是雾蒙蒙的。
窗外一个背影走过，看上去那么像祝睿言。
这一旦想起某个人，就会觉得到处都是这人的影子。这样的茫茫人群里，随便一眼，都会觉得是他。其实过去了这么久，我早就丧失了一眼从人群中辨认出祝睿言的能力了。有时候他就在我眼前，我却觉得那么陌生。
李秀晴说的对，我都不小了，到现在也没将自己的事情给解决好。什么感情，什么爱情，到了我这里都是一团乱糟糟。
我胡乱吃了几口粉丝，大概是这几年胃口被李秀晴喂的刁了，总是觉得吃不出我想要的那个味，干脆将碗一推走了。
今年的冬天可真冷。
我漫无目的地徘徊在大街上，想到这几年窝在家里醉生梦死的生活有点凄凉。人一旦活的浑浑噩噩就会容易没有安全感，就像是现在的我。
靳霏霏，还有孙照阳，孙总。
我一向觉得我与这些人的世界离的都太远了，远到我总是以为两个人在一起，还可以像是我从前与祝睿言一起时的校园爱情那样单纯美好。而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如果单纯美好的爱情路途的可以平坦的话，后来也就不会出现祝睿言他母亲那一出了。
闹市的地方人可真多，逛街的逛街，摆摊的摆摊，每个人都有他们的事情与快乐，貌似我没有。我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零钱，在一个卖陶器的大叔那买了个咖啡色的水杯。
貌似有钱人家的太太才会这样，闲着没事逛着买着，当然不是我这样的水杯。可是我好像已经想象到了我以后的生活，因为寂寞，所以闲得慌。
回碧桂园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实在是无处可去，才终于回来。手机上有条孙照阳的短信：宝贝，今晚加班，别等我。
呵，孙总加班了。
我拿着条厚毛毯将自己裹在沙发上，想将自己被冻一晚上的身体给焐回来。电视上某档节目正在介绍着各地的特色年夜饭。
都要过年了。
过去的二十七年，我都是和李秀晴老莫一起度过除夕，而被李秀晴“赶”出来的今年，难道真要和孙照阳一起去他家么？
为什么我这么犹豫，这么不确定？
我将下巴搁在膝盖上，脑子里不停响起下午时靳霏霏和我说的话：
“怎么，难道你不知道我的职位？或者……你根本就不知道照阳的职位？”
“你会对我感兴趣的。”
……
此刻，我真的是对她很感兴趣。
门锁响了声，孙照阳轻手轻脚地进来，见我窝在沙发上，貌似吃了一惊。
“珂珂？”他几步走过来，手先覆上我额头，“你没睡？是不是哪不舒服？”
我冷冷看着他。笔挺的西装，一丝不乱的头发，身上还有股淡淡的烟味，果真像是个配着秘书的总。
我将脸从他的手下让开，“孙总回来了？”
孙照阳愣了下，带了丝疲倦的眼神黯了黯，“你去X行找过我？”
只有这个时候，我才真正地体会到我对孙照阳有多不了解。不了解他的工作，不了解他的睿智。总以为他就是那个跟我嘻嘻哈哈被我想象成很伪娘的那个当年爱打篮球的大男孩。
他这样快地就猜到我去过去X行，那他猜得出我对什么感兴趣吗？
“孙副总日理万机，哪是我们这种人随便找的？”连我自己都十分讨厌自己的语气，这么阴阳怪气，这么不怀好意。
孙照阳眼神里出现了一丝慌乱，坐到我旁边，“别这么说珂珂……其实你也知道现在这种头衔很多，随便找找到处都是……”
“那女秘书也是随便找找到处都是的吗？！”我打断他，“你为什么不敢告诉我？”
“我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他上来拉我的手，被我一把甩开，干脆将我一把搂了过去，“珂珂你要相信我，我与霏霏之间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们是同事……”
霏霏！
我一把推开他，“还是上下属关系，她还是你的女秘书！”
“珂珂。”他又朝我跟前靠了靠，“其实女秘书这个职位，不是你想的那么艾美那么复杂。我原先的助理她休产假了，所以才……”
又是霏霏！
平时你是不是称呼你的秘书“霏霏”，而秘书称呼你“照阳”啊？
还是从前的恋人，还不艾美？还不复杂？
我往一边挪了挪，“走开！离我远点！”
孙照阳愣住了。
“珂珂……”这人是第一次见我这么吼。“你别这样。”
我哪样了？
“走开。”我将脸别到一边。
孙照阳还想说什么，手机又响了。
他拿起手机到一边接电话，过了会又走过来，“珂珂，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都已经快一点了，我明天还要上班……”
“没什么好说的，你自己养好精神上你的班吧！”我拉着毛毯在沙发上一缩，“走开！别烦我！”
孙照阳脸色阴沉沉地，隔了几秒钟，站起身走了。
卧室的门开着，卫生间里传来孙照阳洗漱的声音。我起身去隔壁房间，一看才想起悲了个剧的这间房间居然连床都没准备一张。实在是一口老气憋的难受，跑回卧室里扯了床被子拿到客厅的沙发上一卷就睡了。
迷迷糊糊中好像听见孙照阳的脚步声在卧室门口徘徊了会就停下了，然后就是轻轻的一声带门声。
哼，各睡各的，谁也别管谁！
吵架最伤神了，我将自己捂在被子里，脑子里怎么都是乱糟糟心里气哄哄的。一边是生气孙照阳与靳霏霏的事情，一边是着火自己真的一点也不了解孙照阳。
他还是和当年一样，那么骄傲那么张狂，貌似都不会服个软哄个人。其实我后来想人家孙照阳也服软了也哄了，只不过是我还将他当成当年的祝睿言，以为越赶走他会凑的越近，越不理他就越不会走开。
可是孙照阳是孙照阳，祝睿言是祝睿言，他们永远都不可能一样。
好久没有跟对象吵架了，连睡觉都睡的不安生，睡梦中竟然都是从前我和祝睿言吵架的情形。我说“走开，你走开！”祝睿言从来都不会真正的走开。我转身就跑，祝睿言无论如何都会追上来……
那是祝睿言，从前他是万般疼爱我的老猪。
老猪，老猪。
我像是坠入了深渊一般，满心满肺都凉的透透的。
果真是凉啊，我终于被冻醒了。
我将脸从被子里钻出来，就看见站在我旁边的孙照阳。
他的眼神里满是疲倦，还带了那么点哀凉，手上正拿着另外一床被子准备往我身上盖。看见我醒了轻轻坐到旁边，“沙发上冷，回房间睡吧。”
确实好冷，我看着他穿着薄薄的睡衣，有点不忍心，准备听他的话回房间。一想这样未免也太没骨气了点，最起码得再造造势才行。于是又将头一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