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是我跟祝睿言在一起时,最美好的愿望。我和他,还有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儿,该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孙照阳眯着眼不知道在拍什么,“那现在呢?”
我晃晃头,“现在,什么都不想了。”
他转过脸来看我,相机依旧举在手上,“也不要嫁人?”
我那份沉浸的美好心境再一次瞬间被孙照阳破坏了,我托脸蹙眉问他,“是不是在你们男的心里,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算得上是恨嫁女了?”
“没有。”他说的一本正经。停了停突然说:“莫珂珂,你要不要嫁给我?”
他这样吓人不是第一次了,我还是吓得把手一松,整个人赖在椅子里,缓了缓道:“神经病!”
他笑的直哆嗦,将手中的相机放在桌上,“你看,你又不要嫁人,又在这胡思乱想,所以说,你们女人就是虚伪。”
我气不过,斜着眼看他,他还是一个劲地在笑。像是在感叹,“女人啊,你找个好人就嫁了吧!”
我觉得我再纵容他就是害了他。“看你笑的那副花枝乱颤的模样,就知道管人家这破事,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
孙照阳明显被打击到了,“什么叫‘花枝乱颤’?这是形容男人的词吗?我觉得我笑起来,怎么的也得用‘倾城倾国’来形容。”
我早上吃的福记汤包,快要被我给吐出来了……
我皱着眉毛,像看一颗白菜一样看他,“看你这个样子……真娘。”
孙照阳终于怒了,“莫珂珂你找死是不是?你说我娘,我……”我得意地看他,他突地绽放出一抹坏笑,“要不要我证明一下,我到底是不是娘呢?”
你看他那眉毛挑的,活脱脱一个采花大盗的模样……
我讨好地笑着:“矮油!姐姐,你这样可不太见外了!”
孙照阳愣了有两点几秒中,瞬间变成我一样的状态,翘了个兰花指在我眼前一挥,细着声音道,“是呢!咱姐俩,谁跟谁呢?矮油!”
我情不自禁哆嗦了一下,直恨自己修行不到家,还是被孙照阳给雷了一回。
不过这也证明我怀疑的不错,孙照阳伪娘的性格里也许注定他喜欢的可能只是男人……
日渐中午,我们带着丁丁往公园中心的服务站走去。路上的游人也多了起来,金秋季节,也少不了有拍婚纱照的新人在公园里拍外景。
丁丁一路都在用一种艳羡的口吻在惊呼:“哇!新娘子!”“哇!又是一个新娘子!”“哇!好多新娘子!”到了后来估计连自己也厌倦了,拉着孙照阳的衣角嘀咕:“舅舅,你看那么多人都结婚了,你怎么还不结婚?”
孙照阳终于浮现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会的,会的,丁丁别急。”
小丁丁继而转头朝我看了一眼,我头皮发麻,生怕她又问出什么让我语塞的问题来,忙报以了她一个灿烂的笑脸。
小丁丁知趣地将脸偏回去了。
服务站附近的草地上已经搭了不少帐篷,有的游客已经铺了垫子用上了午餐。孙照阳也参与到了安营扎寨的行列之中,我带着丁丁玩了一会秋千,孙照阳已经差不多都给布置好了。因为只带了一些干粮,我们决定带丁丁去服务站的餐厅吃饭。
丁丁坐在餐厅桌子里,直嚷嚷着叫饿。孙照阳去点餐还没有回来,我掏了掏兜里还有一块巧克力,就先递给丁丁,丁丁满心欢喜地吃巧克力了。
孙照阳捧着点好的快餐过来,见丁丁在吃的欢,突然脸色一沉,“谁让你给她吃巧克力的?”
我正垂涎于他端来的美食,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啊?”
“她才多大,不能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孙照阳严肃道,伸手将丁丁吃了一半的巧克力给拿走。
我有些莫名其妙:“小孩子喜欢吃巧克力不是正常的吗,我小时候就很喜欢吃……“孙照阳打断我:“你小时候是你小时候,你三岁的时候就吃这些东西了吗?一点也不会带孩子。”说着又拿出纸巾给丁丁擦擦嘴。
我再是好脾气,也被他这么给说没了,“我是不会带孩子,我又没生过孩子,我怎么知道?你这么嫌弃我不会带为什么不干脆找一个育儿专家去,没事在这跟我瞎浪费时间!”
孙照阳的脸色阴沉不定,我难得见他这样,又一想我与他确实也没熟络到在公共场所拌嘴啰嗦的地步,加上他也没有立马回嘴。我也就索性生生将火灭了下去。
丁丁大约看气氛不对,一双眼睛咕噜噜地来回看看,可怜兮兮地对着孙照阳,“舅舅,我饿了……”
孙照阳拿了一盒蒸蛋放在丁丁跟前,“吃吧!”然后将托盘的饭菜依次拿出来。我也不多话,更加不多客气,将自己的那份快餐端到跟前,低头蒙吃了起来。
孙照阳耐心地拿着小勺喂丁丁炖蛋吃,一时间餐桌上寂静无声,唯有我偶尔几声咯吱咯吱的嚼菜动静。
丁丁吃了一会,突然道:“我要去舅妈那坐。”
我抬头看孙照阳顾着喂丁丁,自己一口也没吃,想也没想顺手将丁丁抱过来坐到自己旁边。孙照阳复杂地朝我看了看,我只当做没看见,开始喂继续喂丁丁吃饭。
这一顿饭孙照阳貌似吃的很不安稳,不时抬头朝我的方向看看。我余光瞥见他这幅模样,表示很不屑。刚才得罪我来着,这会害怕了不成?
等到丁丁终于吃的差不多了,我这才将头抬起来,本来想得瑟地刺激他一回:怎样?谁说我不会带孩子的,不是喂得蛮好?
正准备开口的一瞬间,看见孙照阳正偏头朝一边看去,脸上有一丝错愕的神色。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过道上,一个人正朝我们走过来。
午间的阳光透过餐厅的落地窗玻璃洒进来,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我却觉得自己血液一下子都凝结住了,直到指尖都是冰凉的。
其实我曾经也经常产生过这样的幻觉,幻想着什么时候,祝睿言就出现在街角,或是我坐着的咖啡厅里。然后对我一笑,说:宝贝。
这两个地方总是容易令人浮想联翩,回忆往事。
我曾经肝肠寸断地这样想过,又努力地避之不及过。这种矛盾的心情,像是要将人活活给撕扯开一样。
可是此刻,无论我是开心的不开心的,肝肠寸断或是四分五裂。在这个服务站的餐厅里,我都真真看到了祝睿言。他正朝我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