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继续道,“莫……莫珂珂是吧,我说的这些话是很难听,但是你现在还小,可能还不能体会到这一切。但是我真的是在为你好。这样也是为了避免,等你成熟一些,产生的一些后悔。”
她后面的这一番话我后来真有好好思索过,也因此渐渐地不再恨她。但是之前她说的那些是在轻视我,轻视我的父母。这让我有一种奇耻大辱的感觉。我几乎是嚎啕大哭起来,我说,“你这是鬼话连篇,你凭什么这样说我的爸妈,你凭什么看不起他们,看不起我?我跟祝睿言是相爱的,你不能这样说我们!”
我说的越来越语无伦次,越来越伤心,我将我平日里与祝睿言在一起时的那般单纯与任性发挥的淋漓尽致。我一脑门子热地以为,每到这个时候,祝睿言会赶紧过来,心疼地哄我一番。可是我哭了很久,祝睿言没有上前一步来。
我渐渐在这样的情景中清醒过来,心一下子跌落到谷底,也像是被什么一下子惊醒了一样。我哭的喉咙沙哑,面目全非。我觉得我可怜的像是路边无人问津的小草,而祝睿言,他和他的母亲就这样一直站在屋子里,看着我哭。那种油然生出的恨意,让我决定,我再也不会原谅祝睿言和他的母亲。
我转身冲了出去。夏天的南京,是名符其实的火炉。天已经完全的黑了,路边是星星点点的灯光,被我的泪水一隔,隔出了五彩斑斓的色彩。热浪一阵阵扑在我的身上,浑身汗湿的衣服黏在我身上,像是就要被烘烤干一样。我湿漉漉地走在小巷子里,不知走了多久。等到自己都觉得快要脱水的时候,才发现我已经走出了好远,远的我都不认识这是在哪。我回头看了看,依旧没有祝睿言的身影。往常他是一定会在后面跟上来的……
我真是幻想的太多了,在这个时候,还指望他能追上来。这跟问他我跟你妈同时掉水里,你先救哪个一样。答案已经出来了,他还是要他妈的。现在想来,我还是想叹一句:他妈的。
那时候卢文溪已经回Y城了,大家都在实习阶段,还留在南京与我交好的同学几乎没有。我搜肠刮肚地想找个人来收容我,竟然找不到一个人。
很多女人,在她谈恋爱那会,总是会忽略了与其他人搞好关系,总是忙着恋爱疏远了其它朋友,同学,一切的一切。我就属于这类人。我当时有一种想死的冲动。三年前,我在南京城的某一条巷子里,哭的死去活来,想死想活。全然不知道自己遇上了什么事情。回顾我莫珂珂的这些年,那一天,是我最脓包的一天。
我曾经妄图想将这些不堪回首的记忆统一打包装好,再远远地抛掉。告诉自己,莫珂珂,不就是失恋这点事吗,有什么了不起?可是事实是我那小小的心肝还是太脆弱了些,总是会当成一种莫名的伤痛想起来。尤其是这样的侮辱伴随着与祝睿言一起时的那些记忆混在一起地向我袭来的时候。我残存的记忆告诉自己不能在这样的黑夜中的巷子里睡过去,也坚持地知道此时找祝睿言来接我,那是不可能的。
我掏出身上因为被汗湿而自动关机的山寨手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将它打开。我看见了李秀晴的未接来电。伤心到一定的程度,反而有种奇异的冷静。我将电话回拨过去,“妈。”我说,“你们来南京接我,我在XX路等你们。”
电话那头的李秀晴显然还没睡迷糊,没有如往常一样对我乱吼。沉默了几秒钟立马紧张地问我,“怎么了?!”那时候我是不敢告诉她我与祝睿言同居的事的,想了想又不知道怎样解释,一着急又哭了起来。
电话那头已经换成老莫在说话,“珂珂你别怕,爸爸妈妈马上就过来找你。在XX路是不是?你在那里不要乱跑,我们马上就过去。”他刚一说完,我的手机就自动关机了。我看着手中这个被自己用了三年多,已经开始掉漆的山寨手机,恨不得将它扔进下水道里。
我磨磨蹭蹭地从巷子里走出来,仔细辨别了下路标。确定目前的方位以后,朝我说的XX路走去。深夜的温度明显的降了下来,经过这一番的折腾,我汗湿的衣服又重新被我的体温给烤干,理所当然地,我的体温降了下去,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路上的行人各自走他们的路,竟然没有人发现我落魄的心情。
其实当时我就想,这时候要是有人来打劫我什么的就好了。姐缓和过来的一腔委屈正愁无处发泄,说不定还能当场撂倒几个小流氓啥的。可是我走了很久,也没遇上这一情况。这让我登时有些灰心,人倒霉起来,真是想遇上个坏人都不容易遇见。两小时后一辆鲜红到骚包的丰田车停在我蹲坐的路灯下面。
随后李秀晴和老莫夺门而出,直奔向我,“珂珂!珂珂!”为什么大家总是要提倡孝道这一事情呢,因为真真,只有父母对你才是最好的。这个时候,也只有李秀晴与老莫,才会不管一切地从另一个城市连夜赶过来。只因为我的一个电话。
我还没来得及哭号一下来叙述我的衷肠,便看见驾驶室里慢吞吞出来一个人,我的小舅,李秀晴的亲弟弟。除了他,还能有谁会开这样骚包的车。他远远打量了我一番,安慰李秀晴道,“没事的,她这样,顶多被劫了点财。”
直到现在我仍然很感谢李秀晴,她在深夜同样无助的情况下找了我小舅开车送他们到南京,却依旧没有忘记顾及我的自尊,她说的是,莫珂珂在南京被打劫了。既然是被打劫,就没人知道莫珂珂这幅狼狈的样子,是因为失恋了。
那时候的我,在意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我们是在凌晨五点的光景回到了Y城,几乎没有一刻的停留。就像老莫说的那样,宿舍里的东西一样都不要了,我们回家。那样豪迈的老莫,那样没有一句阻止的李秀晴,那样没有唯恐天下不乱闹着要报警的我小舅。
现在想来,当年李秀晴与我那些拙劣的谎言多么的令人不可信,但是没有人在乎这些。三更半夜将莫珂珂从南京接回家来,只要她回家,就可以了。莫珂珂终于如李秀晴所愿地,离开了南京,回到了Y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