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宝康闻言,脸色瞬间煞白,“不不不……韩少,我刚刚喝多了,不知道艾兮是你的人,是我冒犯了,对不起……”
“我看你刚才挺清醒的,还知道她是尹浣珠。”
。。。
“外面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宴厅里的人听到外面的叫喊声,皆纷纷侧头,有几个人跑了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果他们出去之后,只看见赵宝康一个人在哪儿捧着一只鲜血淋漓手,满地打滚。
有人问怎么回事,他却满脸惊恐,一句话也不说。
。。
这个男人太危险太恐怖,很早之前就有人告诉尹浣珠,但她从来没亲眼见过。
哪怕就是那天晚上在法国餐厅里发生枪战的时候,尹浣珠也只是看见他姿态淡然,气质矜贵清冷地立在黑暗里。身上闻不到一丝一毫的硝烟味和血腥气。
他放佛是一个与血腥和暴戾隔绝的人,戴上那副金丝眼镜的时候更加如此。
高贵冷艳,气质儒雅。
但是今晚,他却在情绪崩溃的边缘,将一个人的手给毫不费力地拧断了。
脸上也照旧看不出有情绪,只是眼底一片猩红。
完事之后,韩久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白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指,抿着唇冷若冰霜。
韩久奈沉默着不说话,直接拉着她走了。
黑色的车子在两个人面前停下,下车开门的是好久不见了的西哲。
金发碧眼的男人,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打磨,而越发地耀眼。
但他见到尹浣珠的时候,依旧是谦恭地弯下了腰,“夫人,好久不见。”
夜色如练,男人的低气压使得周围的温度都骤降了不少。
韩久奈死死地拉着她的胳膊,将人给带上车,目光冷得像一把利刃,能割破人的喉咙。
“西哲,开车。”
黑色的车子驶离海滨区。
这样的幸事作风,和他以往都不大一样。
“我要下车。”尹浣珠对驾驶座上的西哲,冷冷地开口命令,“就在前面停。”
西哲一脸为难,“夫人,这……”
“不许停!”韩久奈同样冷着脸,嗓音低沉。
两个人就像是枚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发。
但韩久奈转头看她的时候,眼里的冰霜却化开了,只有一点猩红,泛着柔软的光泽让人有点心疼。
他抓着尹浣珠的手,嗓音嘶哑,“以后哪都不许去,只能在我的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他的声音里听到了乞求的意味,心头莫名地一软。
。
车子停在了家苑别墅里面,西哲完成任务之后便走了。
韩久奈靠在座椅里,疲惫地闭着眼睛,手却牢牢地抓着她,丝毫都没有放松。
这一路回来,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尹浣珠觉得有点可笑。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就不怎么爱说话,谁都不愿意互相坦白心事。
直到现在,还是如此。
“对不起……”
过了一会儿,他沙哑地开口。
他没想过要让她看到这么糟糕的自己。
他也以为自己足以控制好体内暴动的情绪。
可是当他听到赵宝康那么嘲讽她的时候,他就忍不了了。
而造成这种局面的罪魁祸首,居然还是自己。
这一点,让他彻底彻悟,也让他自责和憎恨。
他曾经以为,自己唯一做错的事情,就是六年前轻信了夏飞,间接将尹浣珠给害死了而已。
可是没想到,他错的不只这一件。
那是他就应该站出来,向全世界宣布那唯一的女孩叫尹浣珠。
可是他的沉默让她苦了这么多年,回来之后仍然不敢用自己的名字。
而他还以为这不过是她的任性胡闹,玩心重而已。
他做了很多事情,可是没有一件能真正保护好她。
这是他的过错。
他想过赎罪,可是怎么样赎罪,才能真正地洗清那些过错呢?
尹浣珠当然能明白他,她也会心痛,可是心里总有千百个理由去说服自己,然后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可真正受过伤害的地方,表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尹怎么能做到若无其事呢?
韩久奈忍了一路,最终还是忍不住握着她的手,低头下来,将脸埋进她的手心里。
她能感觉到他在轻轻颤抖,像是在呜咽,“对不起,小浣……”
眼睛有些发涩,外面漆黑寒冷,车内的温度却也是如此。
尹浣珠仰头,将眼眶里那股苦涩的味道给憋了回去。
她没有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而是将另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背上。
“没有必要道歉,这不是你的错。”尹浣珠轻声说。
一滴温热的液体忽然滚落在她的手心,尹浣珠惊讶了一下,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在这个世界上,她和他都不是完美的人,初次见面,就已经注定是敌人。
哪怕你忘记了过往,我不再记得你的容颜,可宿命将我们捆绑在一起,又怎么能逃脱?
你的过去和我的过去,都是不可以触碰的伤痛。
你保护不了我,我看不透你,责怪便是无用的。
尹浣珠的声音微微颤抖,“阿奈,别哭。”
可是韩久奈依然将脸埋在她的手心里。
“你说过,不能掉眼泪的。我十五岁那年,你就是这么跟我说的。我知道,你应该忘记了……”
在最年轻的时候,他们遇到了最爱的人,可是他们却还不懂爱。
心里有的,只是腐烂辽阔的荒野,和无处安放的,受过伤的心灵。
韩久奈蓦地抓紧她的手,他抬起头来,眼底猩红一片,“我没有忘记,你是我的,我不可能再放你走。”
“我不需要任何弥补和忏悔。”尹浣珠看着他,“韩久奈,你现在是在弥补吗?”
。。。
第二天早上,西哲再次出现的时候,看到两个人还在车里。
他着实地惊讶了一下,韩久奈的脸色苍白,黑沉沉的眼眸黯淡无光。
而旁边的尹浣珠则一脸淡漠。
两个人看起来似乎是闹了一场别扭。
可这次和以往又好像不一样。
西哲能够明确地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隔膜挑破了,可是流的血却也更多了。
尹浣珠伸手开门想走,却被旁边的韩久奈一把按住,嗓音干干的,“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韩久奈垂着视线,不一会儿又松开了她,无力地轻声叹道:“算了,你走吧。”
西哲看着尹浣珠自己离开的背影,心疼地皱起眉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转身跟他说:“韩少,您真的就这样让夫人自己回去吗?”
他以为,他们昨晚可以好好谈谈。
尽管韩少昨晚拧断赵宝康的手的样子,确实很吓人,模样可怕至极。可是按照西哲对夫人的了解,这种场面对她来说不痛不痒,根本不会因此而介意。
那么,她介意的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