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封逸容令人闻风丧胆的手段,这派心机和眼神,眼下面对面碰上,才觉得有些惊赫。
抬着头与他对视,沈慕禾面上的神情渐渐讳莫。
瞬间稳了心神。
看了眼他身边同样站立的斯冰。
瞧见她那面色,简直和她不遑多让。
冷笑一声后,便收了视线,和身旁助理道。
“把这手机,给封总送过去。”
手机被送到了斯冰手上。
今晚这一出,比起沈慕禾被人撞见后的惊色,现下,斯冰心里的沉重,一点也不比谁少。
已经不是惊。
面上漆黑一片,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接触了才知道。
怪不得就是那样的安夏,狠到连身边人都能下手的安夏,最后却还是落了个那样的结局。
抑郁生病,受到重创,干脆直接失忆。
现在才知道这位爷的手段。
就她那样,哪里能是他的对手。
不被玩死,就已经很不错了。
哑然了半晌,看着那个蠢蛋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带走。
片刻,才敢问。
“封总,刚刚怎么不……”
刚刚怎么不上去帮她一把。
这种场景下,她该多无助。
现下被别人带走,这。
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
她心里觉着段数实在太高的这位,此刻,其实仍立在原地。
看着她陷入困境。
看着她被人带走。
面上的颜色,好比沁了一块凉玉,不明不暗,不深不浅。
良久后,道话的声音仿似从远古处拉回。
一声比一声重。
“既然是重来一回,”既然是这样的境遇,“怎么能不给她个机会。”
听他说话,斯冰心里比压了石头还要重。
又听他道。
“毕竟年纪小,容易挑花眼,我给她这个机会,让她好好再选一次,免得回过头来,她又要说。”
又要说,不给她机会。
也怕她走起从前的老路。
“有些事,你想必不知道。”他忽然问。
“什、什么事?”
“从前,就是这样的局面,她来求我,”求着要上他的床,倒像是没得选择,那时候的她,“多么孤毅,多么义无反顾,到头来,却还是放不下,始终惦记着那人,你不妨说说看,闹成那般,到底是她的错,还是我的错。”
斯冰彻底心惊。
已经回不过来神。
怎么可能是这样。
真的是这样么。
这位,没有逼迫她,仿似用情已深,是她自己一直在作,作天作地,外面的男人不断,一度挑战他的底线。
再回话,她连嗓音都颤抖了起来。
还是不敢相信。
“我,我怎么记得,我是说,听安夏之前说,她执意闹着要跟你离婚,是因为知道你……”
“知道什么?”
“知道二爷你,其实一直有个心中白月光。”
……
安夏被带到了车里。
拿下盖在头顶的西装外套。
真是有够狼藉的。
今晚这出,叫人没想到,不过,他的出现,她也没想到。
虽说之前有过婚约。
这种场面下,他还能帮她。
从他手里接过湿纸巾。
指尖接触指尖。
其实还是有些尴尬的。
擦着脸,擦着额头。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来参加商会。”
他答话。
答的中规中矩,可当下这气氛,怎么说都有些奇怪。
车已经缓缓开了起来。
也没问,要把她送到哪里。
脸上渐渐擦干净,也顾不上丑和不丑,妆卸了大半。
之前都是坐在教室里看他,隔得远。
也没和他说过几句话。
难道。
这就是所谓的老情人见面。
格外难为情吗。
不,只是有过婚约而已,绝对没有旧情。
不然,斯冰不可能让她去上这个课。
挪开身上的西装外套,脸也擦了干净,将外套缓缓放回了他身边。
这才好好看了他一眼。
才发现,这人。
这人,生的严肃,做事一板一眼,今天依然是穿了一身浅色的内衬,外套被他弄脏了,他也不介意。
这眼里,好像对她透着点关心。
有些,吓到她了。
慌忙瞥开了眼。
“刚刚,谢谢你了啊。”
看了看前面,司机还在往前开着车,她又道,“麻烦前面路口停车。”
被他接了话。
“送你直接回去吧,你一个人在路上……不安全。”
安夏微惊。
“你知道我住哪?”
“嗯,”嗓音依然浑厚,“知道,送你去封宅。”
他知道。
那他还这样。
也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坐在座上,发呆发了小半会。
慢慢在捋今晚发生的事。
手机也丢了,那帮人,绝有可能是沈慕禾安排来的,既然都能安排着对付她,安简修那边,到底又该是什么样的困境。
现在谁也联系不上。
脑袋被砸的,还在犯着疼。
心烦意乱间。
忽然,感觉有什么凉飕飕的东西覆上了她额头。
抬眸一看。
是海清言。
他正在给她按着额头。
应该是瞧出来,这块被砸红了。
“车里常备着的,回去后,还要记得再处理处理。”
安夏被他略带磁性的声音,暖了心脏。
和他视线对上。
尴尬少了那么点。
接过他手里的冰袋,双手按在额头上,跟他道。
“我来就好。”
他松了手。
又是半晌的安静。
安夏拿冰袋揉着脑袋。
听见他说话,句句都特别体贴。
“这几天,就不要来学校了吧,你的课,回头再补上,”补不补都没什么区别,“请假条我替你批了,对学校这边,算是个交代,回去,最好多休息几天。”
索性,安夏放下了手里的冰袋。
迎上他的视线。
抿了抿唇,神色严肃。
“今晚的事,你都不问问我吗,我们安家的事,闹成这样。”
没人愿意站出来。
便是这种时刻,他竟然还能护着她。
将她护上车。
“没什么好问的,保安来的及时,你没受伤就好。”
“海清言,你,你这样,该不会是关心我吧。”
这算得上是关心吧。
这要还不是关心,她都该分不清自己的心。
没想到,他望着她。
停顿片刻。
竟然答。
“不是,只是帮二哥一个忙,他要是在,想必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二哥?”
他二哥是谁。
脑袋一通转,再次提出心中所问。
“海随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