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司玄机趁着晨间打扫的时机潜入主院。蔡有金自然是早早地出去忙生意了,翟氏也去照顾小女儿不在房中。
房间空无一人,司玄机能够顺利进入搜寻。桌柜床台,他全都不放过。这家的金银珠宝不在少数,就是找不到点金笔。
“库房里找不到,房间里也没有,难道……”司玄机微蹙眉头正要出去,便有自外而来的力量推开了门。
彼此定睛一惊,蔡袅袅仅仅是惊讶而已,司玄机却不甚镇定。
“你怎么在这?”蔡袅袅问。
“我……”司玄机忽然闪烁其词,拾起落地的扫帚,“打扫。”
解释方罢,司玄机便难掩心虚地低下了头,昨日与蔡袅袅的亲密无间画面在脑海里重新浮现。
“我来取三娘给三妹买的蜜饯。”蔡袅袅进门便拿起了桌上的一袋,“打扫辛苦了!”
随即,蔡袅袅别无二话便离开了,离了院却藏进了一旁的花草丛观望。
那之后,司玄机也走出来了,愁眉深锁的样子。
潜藏起来的蔡袅袅暗自思索:照常来说,爹的房间不会让一般下人收拾的,就算爹对一个人别有用心也不会特意安排他做打扫自己的房间这种事情吧?
司玄机分明是个由内而外不同寻常的本事人儿,却甘愿进入自家做低等下人。蔡袅袅仔细一想实在觉得有疑。
“可他是我的恩人啊!坏人会从天而降救人于危难吗?坏人能长得这么好看吗?”蔡袅袅矛盾考量。
心存怀疑,蔡袅袅便一整天都悄悄咪咪地关注着司玄机。他作为低等下人的一天,毫无怨言被支使做各样的事务。
从早到晚,司玄机并没有任何出格的事。但是他或站在池边,或立于花间陷入沉思的画面实在太美了,总叫蔡袅袅望之出神,几次差点暴露。
“点金笔既然作用了,蔡老爷知其宝贵,若不是藏深了,或许就是随身携带。”司玄机猜想。
黄昏时,司玄机被唤到厨房负责烧水,说是老爷沐浴用。
蔡袅袅也溜到了厨房外,被浓烟呛得晕头转向便跑得远远地。
水热之后,另有负责的下人来提水,司玄机并没有机会送热水靠近蔡有金。但他还是在送水人走掉之后跟着离开了厨房。
蔡袅袅隔着老远距离都能认出司玄机,随即起身跟上,“这又要去哪儿?”
自家路的方向,蔡袅袅还能不熟悉。这明显就是通往父亲主院的路途。蔡袅袅一天下来的安心又一次悬起,假如司玄机真的别有用心,那还如何是好?
虽说人不可貌相,但司玄机实在太过一脸正气得令人信服。
主院墙根下,蔡袅袅跟丢了跃墙而入的司玄机,“完了完了,好人哪有偷偷翻墙的,他该不会对爹不利吧!”
急心一起,蔡袅袅往墙上跳根本是白费功夫的滑稽。她赶紧绕路找门,心急如焚。
院中房里,热气腾腾。蔡有金宽衣解带扔在一边,没有夫人伺候也能舒舒服服地泡个澡。
“舒爽!”蔡有金放松地哼着小调。
司玄机已经藏在屋外,等着送水的仆人离去之后,他便悄无声息潜入窗台。
氤氲热气的房间,隔着一道屏风的蔡有金哼着曲调,地上还露出了衣物的一角。
倘若东西随身携带,此刻便是取回来最好的时机。
司玄机面不改色,步履无声地靠近屏风,只听到蔡有金哼的小曲声音越来越响,节奏越来越快。
在他近屏风的最后一步,房门猛地被推开,蔡袅袅整个人撞了进来,“爹!”
此番着实是正面交锋,司玄机已来不及隐身逃避蔡袅袅的目光,黄昏的颜色和雾气彼此交融。
“你为什么在这里?”蔡袅袅严肃地质问。
“怎么回事?”蔡有金一头雾水地问。
做人做事都难滴水不漏,司玄机并不擅长撒谎,尤其是面对此刻蔡袅袅的眼神质疑。但是他又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明言。
情急之下,司玄机指尖一挥,一只大老鼠凭空而生,从蔡袅袅的裙下窜过,“啊!”
那一刹,蔡袅袅的腿脚就像是装了弹簧一般窜向了司玄机,恐惧慌张地投入他的怀抱,“有老鼠有老鼠……”
老鼠直奔蔡有金的浴桶去了,“哪里有老鼠,袅袅你别怕,爹马上出来救你!”
被蔡袅袅束缚的司玄机有一瞬拘促,但他深知自己的目的,便推开了她冲向屏风后。
玉树临风的男郎抓起老鼠实在是一场好戏,蔡有金更是指挥起来,“那那那,这这这,衣服下面去了!”
司玄机趁机搜找了蔡有金的衣物,然而,并没有点金笔。
最后,司玄机终于不负所望,一把掐住了老鼠。
“幸好有你啊英俊!”蔡有金松了一口气,司玄机趁机说道,“失礼了,其实早上我便发现府里有一只大老鼠跑进了老爷的房间。方才有些担心热气会让老鼠躁动,我便擅自闯了进来。”
司玄机说这话,是给蔡袅袅听。
“你也是为了保护老爷我,记你一功。”蔡有金松了一口气,“袅袅还在吧?英俊你赶紧把老鼠弄死,送袅袅出去,她一向最怕蛇虫鼠蚁了。”
司玄机拿起地上的帕子抱住老鼠,它便安分了。再走出屏风面对蔡袅袅时,她并不完全镇定自若,但司玄机的语气抚慰人心,“老鼠抓住了,没事了。”
大受惊吓的蔡袅袅满脑子一片空白,当时对司玄机的所言无心考量。他送她回到袅袅居,一路无言。
“我……”蔡袅袅欲言又止,心中想到: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他并没有居心叵测?
“今日我感觉一直有一双眼睛盯着我,我原以为是管家监视初来乍到仆人做事。”司玄机主动提起。
“是我啊!”蔡袅袅供认不讳,却心中有愧,无言以对,“我只是……”
对恩人一次又一次地怀疑反复无常,实在是让小女子的一颗心忐忑不已。
“我原以为你是个简单天真的女子,看来是我错了。”司玄机不做解释,转身便走,只闻身后蔡袅袅并无坚定底气地放话,“我才没那么简单,我是对你有所怀疑。可是如果你真的没有居心叵测,那肯定也不怕我怀疑监视呀!”
司玄机的脚步一顿,并没有回头。他本不该心虚才对,也不为任何人而来,径直离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