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先前那次被蔡袅袅猜中自己的真实身份不同,此番司玄机并无震惊,反而镇定自若。
“我是不是真的在做梦啊?”蔡袅袅一把拧了自己的脸蛋,“好痛!”
“你不是在做梦,你所言都是对的。”司玄机郑重其事地承认。
彼此掌握点金笔,司玄机带领大惊失色的蔡袅袅回顾点金笔的世间之旅。
十年前,点金笔意外掉落在采石镇外的山中草地,一支破烂笔无人问津。
直到有一日,山主的儿子带一个仆人爬上山来画界,因为他们家的山已经转卖出去。不巧的是,仆人在来路上走掉了笔,于是他被主人一通臭骂赶下去找笔。
偷得片刻闲情的主人在山间稍作休息,百无聊赖地捡起地上的石头乱扔。
“啪”地一声,他扔出去的石头好像砸中了什么。那本无所谓,可是滚在草地的石头好像闪过一丝异光。
他有些好奇便起身去看,在青草地上,一块金子显得格外醒目。在金子的附近,还有一支叫人不屑一顾的破烂笔。
“金子,真的是金子!”他激动不已,“这不是我扔的石头吗?”
方才石头砸中的难道是这支破笔?一念生,一发不可收拾。
他疑虑地拾起破笔,就近看到一块石头便拿了起来碰撞起来。
笔杆与石头的接触没有发生变化,他便相信是自己痴心妄想,便随手将石头和破烂一扔。
一刹间,笔头点触石块化成金子。
若非亲眼目睹,谁人敢相信如此奇迹?他揉了许久的眼皮,拧了自己好几下才清清楚楚地确认石头变成金子,如假包换。
“是真的,发财了,石头变金子哈哈哈哈……”
获得神笔令人惊喜过望,他一点金子一个准,纷纷揣进怀里,越发地痴狂于奇迹的发生。
倘若能把整座山变成金山,根本不用买卖生存,就能富甲一方。
他知晓自家山上有一个石山洞,便疯狂得奔跑过去。石壁山窟,联通石山山脉。他举起点金笔点触石壁,瞬间金光笼罩延伸。他的眼里光芒万丈。
人本身的平凡能量根本不足以支撑点金笔的作用。山之大,而他欲求不满。当人自身的力量透支枯竭之后,他的身体浑然一僵,竟活生生地化成了一道石壁。
点金笔落地,作用休止。
随后十年的时间,昼夜轮转,斗转星移。点金笔从山上掉落人迹罕至的林间,风吹雨淋,终于落在了石头的手里。
同样的悲剧重演在石头身上,他从林间巧合捡到点金笔造成的大金块,卖给了金城金家赚了一笔。
石头偷过蔡家采石场的石头,却不甚满意。如果能像蔡家一样直接拥有金山那该多好,所以石头踏上了求财之路。
他买不起山,也没有人脉,所以把主意打到了西关城大富,有门有路的钱家老爷身上。自以为跟钱家老爷达成协议,却不想被摆了一道。
可是命运究竟是眷顾贫穷的石头还是绝不放过这个一无所有只有野心勃勃的人。
当日他在一堆废物里找不到点金笔,便狂奔在白村外。那支笔太过破旧,无知孩童分笔玩耍过后便将它扔在了一旁。
就这样,点金笔竟又回到了石头的手里。为此他终究陷入了失而复得的痴狂。
“哪里有山,那里有石头?”
最终,石头跑上了松山。点石成金,化身为石。为了触手可得的财富,前仆后继,重蹈覆辙。
真相过于惊人沉重,蔡袅袅如临其境,感应得目瞪口呆,眼底惊恐万状。
她家的金山原来就是这么来的。这世间本没有唾手可得财富 ,心生贪妄必定深陷其中。
点金笔的渊源始终了结之后,司玄机随即抽离了蔡袅袅手掌心颤抖紧握的笔。她斩断了联络,凝望司玄机更加难以置信,“玄机哥哥……”
对于被蔡袅袅贯通真相,司玄机波澜不惊。他的掌心浮起点金笔焕发金光,笔身变换形态。司玄机的掌心一握,收回点金笔的同时,脚下的这片金色也归于无有。
金光倒流,以此直到十年为限,停止于蔡家金山生成的一刻。此中包括钱乾,钱老爷,金家父子在内与点金笔有关的人全部都被消除了记忆。
当然,手握过点金笔的蔡袅袅随即脑中一抽,失去了意识昏倒。司玄机的胸膛及时接应,将她轻松抱起。
西关城中,钱家大院里,钱老爷手握粗棍子追打钱乾突然停下,“你这个败家子……”
“爹你都打了我三天三夜了……爹你为什么打我啊?”
父子俩两脸蒙圈,没了气急败坏,只有面红耳赤,气喘吁吁地坐了下来,“肯定是臭小子你做了什么坏事,气得老子都想不起来了!”
“爹你不会是中邪了吧?”钱乾一语招致新一轮追打,“臭小子你给老子站住!”
月光之下,司玄机稳稳地抱着陷入沉睡的蔡袅袅下山,走在回城的路上。她静静安眠,如同一只小白兔缩在司玄机怀中。
关于点金笔,司玄机无惧让蔡袅袅知晓全部,只是因为徒劳而已,她终将被剥夺所有回忆。
就好像司玄机无惧来这世间走一遭,他本有能力在终点让一切发生的事化为乌有。只是特异如他,也不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玄机哥哥……”蔡袅袅沉眠深处还在呼唤司玄机的名字,更是说道,“你真的要走吗?”
司玄机脚下一停,差点以为点金笔的回收对蔡袅袅失效。但她的意思仅仅是对人不对事,这么短的一段时间,她便对自己有所留恋了吗?
“我迟早是会离开的。”司玄机回答道。
明知蔡袅袅听不到,也要对自己说明白。
是夜,风平云静。
深夜寂然,蔡家庄上下一片静谧。
司玄机坐在房中,从点金笔感应另外的玄机笔下落。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有一支玄机笔的感应十分强烈,应当就在西关城境内。
贪得无厌必得无尽反噬,点金笔所害又岂止两个使用者?
无论如何,司玄机必须尽快回收丢失的同样各有神通的其他玄机笔,以免后患无穷。
月下袅袅居,蔡袅袅躺卧在床睡相正酣。她的梦里惊险刺激,这世上居然有人能够点石成金,而司玄机更是高深莫测,如神人一般掌控全局。如梦似幻,又仿佛真实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