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袅袅一个人回到客栈前,余光注意到刺眼的红色。她转眸望去,是红兮一袭红衣一柄红伞,徐徐行来。
由于妙算子的怀疑,蔡袅袅不由得有所思量。红兮虽然美得不太寻常,但不知为何,蔡袅袅从她的眼里看不出恶毒惊悚的骇人情绪。
浴汤那时候,红兮为浴池点滴香水,与蔡袅袅说话也温柔亲和。
“那个坏人被抓走了,你便自由了。”红兮如此开口说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蔡袅袅不禁疑问。
“他不是近来多桩失踪案的罪魁祸首吗?而你是被他拿捏的人质。”红兮如此说。
“他确实是从黑店牙婆手里买的我。” 蔡袅袅顺势而言,“他被抓走真的太好了!”
蔡袅袅想到司玄机他们应当还在胭脂铺暗访,便想为他们拖延时间,“红兮掌柜,你就住在胭脂铺吗?”
“你对我的住处有兴趣?”红兮面不改色地回道,“我不住在胭脂铺而在别处,你想随我去看看吗?”
倘若红兮是居心叵测之人,她此言便是请君入瓮。蔡袅袅理智想来应当拒绝,可是现下青天白日,只要不被请入那个瓮,蔡袅袅觉得自己可以与之周旋。
“红兮掌柜的香水甚香,当日沐浴之后,我现在还觉得身体飘香。”蔡袅袅突发奇想,“红兮掌柜的先前在公堂说过,昨日失踪的女子也向你买过香水。”
“是啊,还被那犯人取走,反成了指证他的证据。”红兮蓦然深沉,“善恶到头终有报,是这么说吧?”
蔡袅袅不是捕快,也并非神探,无法从言语之间探听红兮是否有嫌疑。但是她的确神秘莫测。
不知不觉,二人已经从人来人往的闹事来到东湖附近。
因着对地形的不熟,蔡袅袅只远远地看见画师张榜宣告举行画展的亭子才知晓此处。
“红兮姑娘住在……”蔡袅袅一转首便闻到一股异香扑面而来,随即失去了意识。
此处行人本就不多,红兮也是孤注一掷,最后一搏。
她将蔡袅袅安置一艘船上,将自己的红伞置于船前,推向湖中央。
红兮的手擦过水面,原本白皙的玉手突然显出裂痕。日光一晒,红兮的一身红衣渐渐融色,滴落红色染液。
良久,她驻足凝望湖中的院落,眼光哀默,最终转身而去。
胭脂铺里,司玄机与风四季查过前铺后院,风四季指出,“方才我跟袅袅在隔壁屋顶看见这后面是浴汤的锅炉房。”
浴汤的锅炉,日夜蒸腾的高热,能将一切湮灭成灰烬。
“好香啊!”风四季嗅着说话,“好像就是昨日跟小白脸吵架的女子的香水味。”
在角落库房里,今日门窗都开启,仿佛是故意引人而来。 二人进去之后,沿着墙壁排列两排瓦罐,冲刺的香水都能将人迷晕。
“这也太香了!”
与风四季的注意力不同点,司玄机盯着这里大大小小的瓦罐,最大的足以融下一人身量。
司玄机随即上前打开香水罐,扑面而来的是香水味,水液澄澈透明,都是普通的香水。直到有一罐打开,司玄机的手猛地一握罐口,风四季捏着鼻子走了过来,一眼便大惊失色。
罐中香水下,是一具被完整扒皮的尸身。
司玄机与风四季一经对视,仿佛先前的猜测一语成谶。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吗?”
女子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司玄机二人即刻转身出外。只见红兮的红衣已经褪色只剩下裙边的红染,她的脸上手上,都显露出触目惊心的裂痕。
几乎面目全非,难以辨认。
“玄机老儿,看来你说的没错。她果真就是那什么画骨笔画成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风四季如此不正经之人也是义愤填膺,“你就是那害人剥皮的恶毒玩意儿!”
“是我做的,正如你们所看到的那样,他们都是被我骗来杀害。”红兮供认不讳。
她去浴汤,是为了寻找中意的皮肤,利用香水对女子的吸引力引她们上钩,将他们勾引进自家胭脂铺,动手剥皮,处理残骸。
红兮的坦诚,以及她自身溃坏的状态总是让司玄机怀疑不安。
“丧心病狂!”风四季一腔愤怒,“究竟是什么人创造出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家伙,带我们去找画骨笔,否则我风神大人即刻就让你灰飞烟灭!”
此言一出,红兮原本淡然的眼眸似有惊异。她二话不说转身跑向后院门。
说时迟那时快,风四季一记狂风掌推了出去,不仅未能击倒红兮,反倒将她吹飞了出去。
“糟糕她是纸片人!”风四季追悔莫及。
二人随即飞身出院,红兮却不见踪影,只闻相对的锅炉房爆发出惊恐万状的呐喊声,“啊!”
二人一跃而入,烧锅炉的一老一少两人蜷缩在一起指着熊熊烈火的烧火口,“有有有个女的,跳进去了!”
红兮就此湮没在烈火之中,灰飞烟灭一瞬间。这大概就是她处理剥皮遗体,毁尸灭迹的方式。
红兮的皮像根本腐朽败坏,是她自行用胭脂水粉遮盖,这便说明她并未使用剥来的皮。
人皮去了哪儿?红兮不惜一死的背后只怕另有维护的阴谋。
此处残局,司玄机还得去向镇公堂向厉捕头说清楚,交给风四季只怕不太可靠。
东湖水波粼粼,蔡袅袅迷迷糊糊地听到许多小姐姐的声音。
“是红兮姐姐送来的人,要禀告主人吗?”
“主人在为明晚的画展闭关,谁也不能打扰。”
“主人如今就算要见人,难道还会见我们这些残花败柳吗?”
或纯真,或深沉,或哀怨,蔡袅袅被声声缭绕耳畔唤醒,睁开眼睛竟看见好些个陌生却有熟悉女子。
“啊!”蔡袅袅吓得爬开,“这里是哪儿,你们是谁?”
蔡袅袅钻到了墙角,瞄着陌生的女子们就像是画师的画作美人那般,美得不太真实。
蓦然回想起自己跟着红兮走到了湖边,蔡袅袅猛地起身推开了窗户,便听到靠近自己的黄衣女子掩面痛苦的叫声。
蔡袅袅下意识将窗户关上,却惶恐意识到一个问题:人怎么会怕阳光,怕光的应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