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华楼的人已经奉上了差点。
姚若宁便时不时的客套两句，“谭大姑娘吃茶，这茶还不错！”
“谭大姑娘用些点心，还是八宝馅儿的！”
如此云云，维系表面的和气。
但不想，这谭大是茶杯未沾，点心未碰。
也是，若是个爱吃的，也不会那么瘦弱了。
就这样干坐着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忽地，宝华楼门口，衣裙翻飞，进来一主一仆。
那年长的主人，很是美艳，不过眼看着已经有一把年纪了。
通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不同于柳氏等深宅夫人身上特有的端庄持重。
这时候一直在她旁边云淡风轻到不行的谭大却极为轻微的冷哼了一声。
即便是不满的冷哼也是十分秀气。
姚若宁得益于挨得近才能听见。
“一把年纪了还不知廉耻，真是伤风败俗”谭大身边的一个嬷嬷，不满的哼哼出声，她可是中气十足。
那边挑选首饰的美妇人手一顿，美目流转余光扫了一眼，便又接着挑。
“姑娘，咱们上楼上的雅间去吧，免得同这些污七糟八的人待在一起，可影响了您的闺誉！”
谭大无比赞同的点点头，那点头的力道比敷衍姚若宁的可要大的多，像小鸡啄米一样。
额，好吧！姚若宁也跟着一起起身。
谭大的嬷嬷警觉的看了她一眼，片刻后皱起了眉头，不悦的道：“程四奶奶留步！我家姑娘喜欢清静，不喜欢身旁有旁人，奶奶已是人妇，想来也不会太在意闺誉了，也不会介意留在外面！”
姚若宁戛然止步，想来这话的意思已经点名了这谭大不太愿意与她攀谈的原因了。
是呢！想来她是脸皮太厚了，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也没什么。
因为她姚若宁在谭大那里也差不多是那一类人了！
“呵~”姚若宁态度冷了下来，“既如此，我倒是松快……”
“啊！！！”
这边没有掰扯完，那边谭大忽地倒吸一口凉气，连连惊呼，抬着莲花小步，举着扇面半遮住自己的面容往店面中走过去。
“姑娘！”谭大的嬷嬷着急上火的跟过去阻拦，却没有拦住。
那边的美妇人已经挑好了一样心仪的首饰，正在跟店小二商议包装了。
“你们怎么能这样呢！”谭大很是急促的质问店家，声音尖尖高高的，显然很是生气了。
“这……”
美妇人和店家都莫名其妙对视一眼，然后转头看着谭大，不解的问道：“请问这位贵人，是有什么不妥的吗？”
“你你你、你这首饰我已经看中，你已经卖给了我，为何又要卖给她……她这样的人！”
说着鹅蛋脸上带着了怒意。
“哦~”店家恍然大悟，“贵人有所不知，这套首饰本就有多的，因为款式好，好多豪门贵妇都喜欢，刚才贵人不是嫌这套摆在外面的时间有些长了，颜色有些不板正了么？您的那一套直接从库房里拿了新的！”
“你的意思是，这套样式，有很多人戴？”谭大愈加不喜。
“不不不！眼下就只剩下这两套了！”
店家笑着说道：“贵人们的心思，小的们晓得，最怕的是和别人撞着了。因此做款式的时候都会有变动，不会一模一样，当然只有眼下这一套是个意外，因为要摆一套当做样品供客人挑选！贵人放心，今日卖了二位，便再也没有一样的了！”
“谁要跟她一个卖笑的戴一样的首饰！”谭大气上头了，气呼呼的，小脸儿涨的通红。
“就是！你们这也真是想钱想疯了，什么人的生意都敢做！”谭大的嬷嬷追上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啐了一口，顺便不动声色的拉开了谭大与两人的距离。
“这样的东西，你让我们姑娘往后怎么戴出去？莫不是要让夫人小姐们笑掉大牙了？”
“你宝华楼的生意，怕是整个官眷贵勋都不敢上门了！天爷呀！你当我们这些都是些什么人？和娼妓用一样的，恶心谁呢！”
掌柜的脸都白了。
真是不想今天竟然遇上了难缠的了。
这些人看着都是大家出身的，即便是因为人夺了心头好有些怨言，但也用不着说这么难听的话吧？
张口闭口娼妓、卖笑……
何况，人家还没有夺她们的东西呢！
关键还是若这事儿宣扬出去了，他这首饰头面不卖达官贵人卖给谁？这不是要毁了财路么？
而被她们骂这夫人看着富贵，估计也是一时富贵，和真正的达官贵人沾不上边儿。
顿时也急了，连连摆手。
“别别别……”
“我与二位无冤无仇，缘何这般出口伤人？”
挑选首饰的美人也冷了面。
好端端的出门卖个东西，不偷不抢也不曾多言多舌与人争执，偏偏就让人拿针刺了一遍。
换成是谁也会觉得恼怒。
“姑娘，您身份尊贵，可千万别和这种人直接对话，太过掉价了！”
那老嬷嬷直接忽略掉美人的话，兀自主仆俩对起话来。
“知道了！”
美人更觉得气闷，却是素养极好的忍下了。
“两位认识我么？一口一个我这样的人，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你这样的人我们为什么要认识？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说出来我们都嫌脏！”
老嬷嬷见她是不依不饶，很是头疼的回了一句。
“你瞧瞧你那通身的做派，那家正经的娘子会作你那样的打扮？便是家里的妾室也断没有这么卖弄的！我看呀，要么就是那勾栏院里迎来送往的娼妓，就是被人卖了回去养着做了外室，端靠那一身的皮肉讨好爷们儿！”
说完还不忘啐上一口。
转头又对那看呆了店家道：“算了！多出来的这套首饰呢，我们一并出钱买了！卖还是不卖，你就说吧！”
“这……”店家大气不敢喘，偷偷看了看那位美人。
美人也正面色苍白，咬着的下唇几乎都要浸出血色来，叹了一口气，想来也是无力再跟这对主仆争了。
“你可偷着乐吧！实在是我们姑娘看得上才将两套都买下，不然连你们打包的那一套都一并不要了，将来出席宴会再随便说一说，你们这儿就不要有生意了！”
老嬷嬷一点摸银钱一边喋喋不休的抱怨，诚然不知道什么是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一套两倍价钱我买了！”
姚若宁麻利的将银钱堆到柜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