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物介绍完以后才轮到这刑房里的活人。
那些早就一脸讨好的狱卒们。
“这位是新上任的推官,姓程,往后就是他和你们打交道了……”
狱卒们在杨镓鸣面前十分客气讨好,一直保持着僵笑的一张脸,以至于没有在意他到底说些什么。
总之一个劲儿的讨好就是了。
片刻过后才回过神里,笑容就卡在了脸上,稀稀拉拉的向程翊问好。
程翊凌然,暗叹杨镓鸣御下有方。
跟着几人离开了牢房。
“啧……诶,你说你……”杨镓鸣忽的站定,转过身,抱臂眯眼打量程翊。
“至于这么紧张么?看,脑门上都是细汉!”
“有么?”
“你不会是太胆小了吧?候府公子,第一次见到这些血腥的下作场面?”
“……”
“不过,既然皇上赐下了你这份官职,从你接手就要明白,这份工作可不是山信任人能做的。”
忽而,杨镓鸣收起了玩笑的模样,“这世间多的是恶人,而这些恶人是各有各的恶法,为官者若是没有魄力和比石头还要硬的心肠那就断不了案,还会被那些人巧言令色耍得团团转,不但为民伸不了冤还为自己惹来一身臊!”
程翊愣住,片刻后回神才惊觉自己的失态。
没错,他是有那么一瞬间是觉得刑法太过严苛、残忍。
上一世,被赶出候府后,他们也变成了普通大众中的一员,甚至很多时候脸普通百姓都不如。
程章步步高升,却没有忘记一路按着他打压。
那段日子太过刻骨铭心。
兴许是今天这一遭触景生情的厉害,以至于都忘记了到底是在那一世。
是了,他现在还是候府公子程翊,而不是住在兴盛街的落魄公子。
“杨兄教训的是!从今往后,我定当谨记今日之教诲!”再回话他已经坚定了眼神和神色。
“好了,好了,不要这么严肃,让你大舅哥知道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杨镓鸣摆摆手,几人一行往自己的办公地走去。
“今天就到此为止,资料什么的,还有其他你先熟悉熟悉,明天再跟着我一起去询问几个案子进展,学着点儿手段和走访的方式,交接就完成了!”
杨镓鸣完成是一副卸下重担的模样,而且火急火燎的完全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程翊说什么。
“杨大人呐,这下可是松快了!”文书站在一边感叹道:“程大人,你是不知道那治中的活儿有多轻松……”
“嗯……”程翊也觉得有这么一个味道。
……
“严姨娘,如今吕氏被休,你一家独大,怎么?觉得自己的地位又牢靠了?”
姚若宁坐在圈椅上,似笑非笑的问。今日派人去请严星如倒也正大光明了,只不过她过来依旧是偷偷摸摸。
“我……”
严星如容颜依旧,今日略施粉黛,但却没什么精神,整个人的气质大变,“我从未这般想过”
“哦?是吗?”姚若宁冷笑,“那就是忘记了我们的约定!你如今是要反水了!”
口气渐渐变的冰冷,眼神也变的凌厉了起来。
“我……”严星如有些焦急了,大约心情也有些复杂,几番欲言又止都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那就是……”姚若宁眼神一转,“从最开始就没想着要履行咱们的约定,两头下注,望风使舵,哪里风口好就往哪里跑……”
严星如的脸色一点点的变得苍白,渐渐的眼中便含有泪水,最后低下头。
“墙头草命不会太长!”姚若宁彻底的寒了脸。
严星如拒绝配合,她亦是无法。
放在从前可能还要再三劝劝。
但是现在,严星如在花语中形同废子,那么,她在姚若宁这里亦是一样。
不耐烦的挥挥手,准备送客了。
“不!奶奶!”忽然,严星如从凳子上滑了下来,咚的一声跪在姚若宁脚边。
“求奶奶救救我!”
“过去,是我猪油蒙了心犯了糊涂……”
严星如跪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
“我自是该知道,真心待我的就只有奶奶您!求奶奶手下留情,留贱妾一条性命,如若可能的话,能不能再救一救我?”
严星如抬起头,攀着姚若宁的腿脚,“从今往后贱妾就是奶奶的狗,奶奶让往东就绝对不会往西!”
一室之中竟是她的啜泣声。
丹云、怀莲二婢暗中啐了一口,这严星如已经如丧家之犬,却还有诸多要求,真真是太不要脸。
样子倒是做的很到位,只不过吃一堑长一智,姚若宁就表现的很淡然了。
“你哭一哭,我就出手,倒显得我很廉价似的,这世上还有这样好的事情?”
“严星如,我不是你的爹娘,没有为你兜底的义务,也不是你的那些裙下之臣,你说我图你什么……”
严星如嘴唇抖了抖。
“我不缺卖命的狗!”姚若宁的眼中一片冰霜。
闻言,严星如颓然的坐在地上。
此刻俨然已经知道了姚若宁如今心冷,猛然间清醒过来。
她那天被小坛主训斥、恐吓,花语已经对她失望了,每月给的药极有可能解药的药效会被减轻,虽说此后会很痛苦,但也没到直接要她命的程度。
此番两头下注,却是两头都不讨好,到头来只不过是想要一个活命的机会而已。
而且也好像事与愿违,两边儿都失望至极,留不留命都在一线间考虑。
“我我我……我还有用!”严星如抱紧姚若宁的腿,“奶奶,你不是想知道花语的事情么?我告诉你全告诉你!一点儿不剩!”
“用不着了!”
姚若宁撩开眼皮,笑问她,“茶园巷金宅,不瞒你说已经被我闯了,里面的秘密已经被我知悉,不瞒你说,你们的那位顶头上司小坛主如今正忙着转移呢!”
瞬间严星如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茶园巷、金宅、小坛主……
姚若宁竟然知道这么多,知道的比她想象中多了去了,她还指望着靠这些消息翻身呢!
“你……你……你是……如何得知?”
姚若宁只是笑,却不再看她一眼了。
“送客!”
接着严星如就被几个婆子架了出去。
“奶奶,你怎么就撵她走了,不怕她跑到那头去告状么?”
丹云上前不解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