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
蒋璟言在审讯室隔壁等了四十分钟,门一推开,他起立,肃穆敬礼,“劳您跑一趟了。”
来人是省检察长范睿林,蒋仲易分管政法时的好友。
“好久没见了,上回见你,还是毛头小子呢!”
“是我疏忽,应该去看望您的。”
他摆手,慈眉善目笑,“知道你忙,你父亲一年都见不上你几次面,我哪能怪罪。”
蒋璟言态度谦逊,递出一支烟。
范睿林注视他,“上头的消息,我略有耳闻,你找我,不会是为了那事儿吧?”
“不是,我无权过问。”蒋璟言直言不讳,“南红手镯一案牵连到了我,严氏冯总的太太关押了,专案组迟迟问不出话。”
“你要亲自上?”
他笑,“这得看您让不让。”
专案组为谁效力,蒋璟言心知肚明,却还没找到直接证据,明天严柏青正式继任,熬不过今晚,正式结案。
案件最终要移交给省里,孟鸿文估摸安排好了一切,蒋璟言瞅准时机,提前联系了范睿林,由他亲自来带人。
“按你之前的身份,符合规矩。”范睿林没直接同意,“如今嘛,倒是可以旁听,但是,诱供不行。”
蒋璟言听他的口风,放下心,“明白,我不进去让您为难,只麻烦您下属帮我问几个问题。”
既如此,范睿林没什么好阻拦的。
蒋璟言看了看腕表,盯着审讯室的玻璃。
范睿林下属戴上耳机,朝监控头示意。
“明天是什么日子,知道吗。”
对面坐着的是那位冯太太,失魂落魄,眼神茫然,“什么?”
“严氏新任董事长继任仪式。”
“所以呢。”
“新董事长上位,老董事长的势力要清算,你冯家是哪一头?”
冯太太腰杆挺直,“冯家吃的是严家的口粮,分什么新旧。”
蒋璟言环起手臂笑了一声,果然,冯家还妄念严柏青会捞出他们。
“冯家的忠心不分,可你们这位新主可介意得很!”下属扔下一叠资料,记录着严柏青自报案以来的笔录,“严先生高风亮节,配合上头狠抓集团不良行为。”
冯太太难以置信,捧着纸张颤抖。
一字一句,和严柏青当初的话完全不同。
蒋璟言观察她的神情,心中了然,冯家果然不知情,之前的审讯,估计也是走个过场。
于是,他提醒下属继续。
下属又摆出一份资料,“严柏青跟董事会许诺了些什么,看看吧。”
“你们以为挑拨离间就能让我污蔑严先生?”冯太太撇开资料,紧闭双眼,不配合了。
此时连卓在市局不远处望风,专案组的车驶入辅路,马上到达大门口。
他叼着面包发送消息,催促蒋璟言离开。
好半晌,手机屏闪烁,他驱车前往市局侧门。
接到蒋璟言后,连卓窥伺他神色,斟酌措辞,“明日陈小姐学校派乐团来市里演出,主办方是严氏集团。”
男人揉着太阳穴,嗓音哑得厉害,“公众场合,父亲他们会派人接近,替我准备一份厚礼,明天,给师哥道贺。”
……
陈清在学校排练到深夜,曲目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可她不愿停下,直到琴楼负责人来赶她回宿舍。
严柏青至今对她有所隐瞒,琴行老板,李向力,统统没见到面。
她对下一步该如何走,完全没有头绪,只知道急不得,严柏青还没彻底信任她,就连李向力失踪,她只差直接点破背后是孟鸿文,他都不回答。
眼下,起码有一件事是顺利的,调查组开始从蒋仲易着手,旧案重启,和他们的计划轨迹相符,孟鸿文迟早坐不住。
陈清心事重重,睡不安稳,总能梦到御府那间琴房,和那两枚婚戒。
早晨袁卉进宿舍时,枕头湿透了。
“要去集合了。”袁卉担忧她,“你确定要参加吗?本来你请假,系主任都已经发过脾气了,你和严先生碰面,又要惹出闲话,何必再回来。”
陈清踩着梯子下床,“日子总要正常过下去。”
“严先生继任,严氏特意办慈善晚会庆祝,拿出了一件稀有珠宝,当作压轴拍卖品,我跟裴公子说好了,让他给我拍照,咱俩也涨涨见识。”
她兴致缺缺,换衣服洗漱,拿着琴盒下楼。
学校大巴带学生去现场彩排,到达酒店门口,工作人员井然有序忙活,陈清一路低着头,拐弯时被一个男人迎面撞上。
“看着点儿啊!”袁卉护着肚子,语气不满。
男人一边道歉,一边鞠躬。
陈清琴盒撞到了墙,她蹲下,开盖检查。
“有问题吗?”男人态度非常好,“实在对不住,我给您赔偿,您看能不能不投诉?”
陈清检查无误,摇头,“没事,不用了。”
男人将名片飞快扔进琴盒,快到陈清眼一花,以为自己看错了。
“您记好我的姓名牌,有任何问题,随时联系我。”
陈清狐疑,嗯了声,走进后台休息室。
华眉伫立在走廊隐蔽的角落,凝视那边。
良久,她拨打电话,“严先生,陈小姐身边有异常,需要我带她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