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羽凡送我回家，站在楼底下，都能听到我房子里传出来的声音。
他朝着窗户那边看了看，虽然拉着窗帘，但光影摇曳，依旧能看出有人走动的迹象。
“你家里有人啊……”我想，他应该猜出了我家里的人是谁。
于是，嗯了一声：“舅父舅妈他们都在。”
这时，手机铃声忽然响了，我向他说了一声不好意思，然后去接，来自表弟——
“姐，你能不能来警察局一趟啊……”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心虚，甚至是害怕，不知怎么的，我心里也一阵后怕。
急忙追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又进警察局了，是不是又惹事了？”
表弟沉默片刻，忽然换上不耐烦的态度：“哎呀，你快点来嘛，我只有你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了，不要让爸妈知道。”
听到这些，我确定表弟是闯祸了，可我实在是想不通，一个小工厂，每天在流水线上干活，他还能闯出什么祸来。
梁羽凡的笑容也渐渐收敛了起来，问我：“我带你过去吧。”
在警察局，我很快见到了表弟，原本湛蓝的工作服上染着血迹，他自己脸上也有伤，见到我，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又在警察的呵斥中，默默地坐了下去，而在不远处，有七八个受害者的家属，以及工厂里的工人在跟警察说明情况，见到我过来，家属们的情绪都很激动。
从警察那里，我得知表弟又闯祸打人了，原因是工作期间，不专心工作，偷偷玩手机，被领班提醒后，非但没有悔改，还跟人吵了起来，最后演变为一场互殴，在打架的过程中，表弟一时情急，拿起桌子上的撬棍，把人家打得头破血流。
“真的是他先打我的，我不想动手的，但他一直骂我，还打我……”表弟像个犯了错事的小孩，唯唯诺诺地缩在一边。
看到他的样子，我就知道，那个领班一定伤得很严重。
我是真的受够了，从进入他们家开始，就一直不停地给他收拾烂摊子，每次都说，只有你能帮我，我能依靠的人只有你。
可是，虽然是姐姐，我也只是比他大了两岁而已，在他依靠我的时候，我能依靠谁？
“姐，你就帮帮我嘛，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了。”
同样的话，我已经听了无数遍，早就已经听腻了，也是怪我心软，一次次的向他妥协，所以才会导致今天的局面。
“不好意思，这件事情我管不了，受害者那边，需要多少医药费，我会全额赔偿，至于他……”
我顿了一下，看向表弟，见他还在眼巴巴地望着我，有那么一瞬间，我是真的心痛，也是真的心软。
但是，没有办法，只能横了横心，继续说：“需要负什么责任，被怎么样处罚，都跟我无关。”
离开警局，站在门口，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虽然对于表弟，我一直没有好印象，但毕竟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我是真的舍不得。
见我哭，梁羽凡欲言又止，半晌才叹了口气：“你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吗，陌陌，不要再一味忍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