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咄咄逼人的话语,让被告也有些嗫喏。不过仅仅一会儿工夫,便又起身反驳,“即使前去美国一事,是我方傅先生所为,那也是得到了顾小姐的准许。可是冒领遗产的事情,毕竟是顶着触犯法律的风险,傅先生是遵纪守法的公民,绝不会出此下策!何况领取文件中赫然有顾小姐本人的签字,难道这个也可以混人耳目的吗?”
原告冷哼,“当天还有顾小姐亲自送往杂志社的文本呢,那么多的字,还有签名,恐怕更不可能被人混淆吧!”
两方因为这个问题争执不休,审判长惊堂木一拍,严词打断,“肃静!”
等到大厅重新沉寂下来,顾安好美眸一扬,看向审判长,发出沉稳悦耳如同天籁的声音,令人忍不住屏息静听。
“法官大人,我有话说。”
“原告请说。”
顾安好从容不迫,娓娓道来,“当我这次回国,得知顾家发生的惨事,我的震惊无以言表,这些在当时傅子宸举办的宴会上,许多人可以为我作证。之后,我还特地去墓地为我的父亲敬上鲜花,数次亲临扫墓。”
顿了一顿,她继续说:“如果四年前我有回国,那么试问,我怎么可能待在国内仅仅一天时间,只是匆匆办了领取遗产的手续便离开,却没有去墓地为死去的父亲一尽孝心的举动?”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审判员们内心也有了松动。
傅子宸眼底划过一抹凌厉,瞥眼一看身边的律师,律师会意,起身反驳,“当时顾小姐已经有了孩子,不足一岁,拜托傅子宸先生照看。顾小姐当然是时时挂念孩子,才如此急促地赶回来了。”
这似乎又是个不容置喙的理由,一时间,案情重新恢复了扑朔迷离。
可是顾安好不仅没有灰心丧气,反而面色波澜不惊,继续带着自信的微笑,款款道来,“既然我当时这么爱你,怎么可能没有想过要嫁给你,还甘心将自己的所有全部赠予你?如今我名下的财产只有二十万,四年前更是接近身无分文,我难道是个失心疯的傻子,被所谓的爱情冲昏到了这种惨不忍睹的地步?”
这句一针见血的分析,再次将全场的天平倾斜到顾安好这边。
傅子宸和律师面面相觑了一眼,律师只好随口说:“我的当事人当时也不理解,你只是说爱他,肯为他付出一切,却不肯嫁给他……”
傅子宸补充一句,这是他自出场以来的第一句话,“回国来我才拐弯抹角地知道,原来你同我大哥曾经有过婚约证明,我这才恍然,你当时大概不想让我得知你同我大哥亲密的关系,才有意将我的求婚拖延和拒绝。再有可能,真的如你所说,你对婚姻已经失望头顶,只想轰轰烈烈地爱一个人,却不想要牢牢被她束缚。”
顾安好忍不住嗤笑出声,“傅先生,你的编造故事的能力真的是堪称一绝,让我再次刮目相看,佩服到肝脑涂地。”
“法官,我反对!原告诋毁我被告,我被告只是实事求是说出事情的真相而已!”被告律师“义正言辞”地对审判长控诉。
审判长惊堂木一拍,“反对有效,请原告注意措辞,只用证据替自己辩论,不再用言语诋毁被告。”
顾安好正色起来,却没有打算就此妥协,“法官大人,您需要证据吗?我们有证据,可以证明傅子宸曾经数次想要加害于我!甚至胁迫我的孩子,欲要加害他的父亲,以谋取他傅家的遗产!”
登时间,大厅里嘘声四起,傅子宸的嘴角也不禁抽了抽,面色如同冰棱般寒彻骨髓。
如果说一群男人会出庭作证,他还足可以应对过去,可是密谋加害傅父的事情,她怎么会留下证据?
见到傅子宸并没有竭力反驳的意思,众人对他的偏见更甚,甚至真的要认定他便是传说中六亲不认、嗜血成魔的畜牲。
被告律师察觉到气氛的不对,连忙站立起身,手指顾安好气急败坏地说:“你这是血口喷人!刚刚说过不再来诋毁,现在又来,难道法庭是你可以任意妄为的地方吗?法官大人,两方根本无法再对话,我请求歇庭!”
顾安好依旧直视着他们,面色不改地说,“怎么,你们害怕了吗?害怕我说出真相,搬出能够出手指证你们的帮凶?”
被告反问得喉头堵塞,一时间想不出再用什么言语抵制这件事情的发生。
审判长惊堂木一拍,推进事件的发展,“传证人上庭!”
不一会儿,五个鼻青脸肿的高头大汉便赤着上身,亦步亦趋地排队进入大厅,现在中央。
“法官大人,我原本是傅子宸的保镖,现在我指证他,三天前诱惑顾小姐到郊外废弃酒楼,企图加害于她!”
“我也指认!当时被顾小姐机智脱身,我们老板……不是傅子宸就派我们去搜山,谁搜到了给谁五万元钱。我们五个人搜到了,结果……”
“结果差点犯下滔天罪过,我们不仅想要杀害她,还被她的美色所吸引,准备上演一场野地轮奸!”
“我们知道错了!如果不是傅瑾寒少爷即使赶到,我们这一辈子都要担上洗不清的罪名了!”
“……”
众人七嘴八舌,将事情的本末说了一遍又一遍,竭力为傅子宸的罪孽和自己的悔过添油加醋,终于被惊堂木镇住,“肃静!双方还有什么疑问?”
被告自然诋毁,故意冷笑连连,“哼这些人被你们收买,你们就想就此诬陷一个好人吗?”
“我们没有诬陷!”
“法官大人,我们说的句句实情!”
“请法官大人明察!”
“……”
审判员们商讨了一会儿,问顾安好,“你可还有什么证据?”
顾安好款款起身,姣好清婉的身姿走到法庭前面,呈上一管录音笔,悦耳动听、抑扬顿挫的声音没有半点惊惧和妥协,“法官大人,这是傅子宸欲要利用我儿子胁迫我,接近傅父取得傅家所有遗产,并且嘱咐我秘密谋害傅父的所有录音!其中还承认了四年前盗取我父亲所有遗产的事实,这可算是无人可以怀疑的铁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