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淼叹了口气，再次真情实感地怀疑周若莎这孩子是不是共情能力有点儿缺失，要不然怎么心里眼里只有她那一亩三分地呢。
在场的人一时都沉默了，病房里安静得像抽干了空气的密封空间，又凝滞又窒息，只有门外护士推着治疗车的声音偶尔经过。
姜似雪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司若尘，这开不了口之中除了不想惹他生气之外，还有点别的什么情绪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女孩抿了抿唇角悄悄望过去一眼，发现男人还在沉着脸盯着自己看，不自然地伸手碰了碰脸颊。
怎么还隐隐有了升温的趋势呢。
“好了好了，都多大人了，怎么还在这点小事上生气了呢。”
陆淼在心里悄悄感慨了一把自己的劳碌命，语气里略微带了些强势安排道：“小尘陪小雪睡一会儿，下午还有公事要处理，就不用跑来跑去了，看电影的事另说。若莎跟阿姨走，正好我也想买几件衣服，带你一起去。”
她说着转头向徐姨递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附和道：“就是，不睡一会儿下午没有精神工作，我也要回去了，咱们一路走吧。”
周若莎的大小姐脾气犯了，拉着司若尘的胳膊不管不顾地撒娇：“但是和阿姨去根本不能算是约会啊！约会只有若尘陪我去才算不是吗？”
被口口声声唤着的男人没有动，也没有表情，只是看着病床上的人执着地等答案。
他清楚地看到姜似雪的眼神轻轻地在周若莎的身上转了一圈，触及到对方揽着他臂弯的那只手时似乎停顿了一下，又漠然地移开。
这种态度就是没有态度，他和谁约会和谁发展都无所谓，和谁看电影逛街、亲亲密密她也无所谓。
司若尘悲哀地发现自己在姜似雪那里轻飘飘地没有任何分量，他期待中的吃醋在意甚至是生气耍性子都没有出现，对方永远只是一脸平静地笑着说，去吧。
他自暴自弃地问自己，看吧，都怪你识人不清把自己心里的人推得远远的，现在想要她回来，人家根本没那个心思了。
男人脸上划过一抹似有若无的苦笑，从周若莎的手中将自己的胳膊抽出来，冷淡地道：“那就走吧。”
他说完谁都没有看，直直向外走去，很快便出了门。
陆淼和徐姨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可奈何和心疼，却也拿这些小年轻没有办法。只有周若莎以为司若尘这是同意了，欢呼一声兴高采烈地抓起自己的包跟了上去。
陆淼心知不能让他们两个单独相处，转头看了一眼病床上望着病房门口出神的姜似雪，叹着气摸了摸女孩的脑袋。
姜似雪恍然回过神来笑了笑，轻声道：“对不起阿姨，我是不是让他伤心了？”
“不是你的错，阿姨理解你。”
陆淼温声安抚，又替自己儿子解释：“他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不会真的陪别人去约会的，阿姨替你看着他，那种事情在咱们家绝对不会发生。”
姜似雪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听进去了没有，垂着眼捷劝陆淼也回去休息。
后者心知不能急，但出门之前仍然没有忍住对自己儿子的心疼，话里面不由得带了些请求：“小雪，小尘他有时候也不容易，你……下次，可以不接受他，但是能不能不要对他这样冷淡了。”
直到陆淼离开有一会儿，姜似雪还愣愣地想着这句话。
她有些心烦意乱，看书看不进去，睡觉也睡不着，只好盯着窗外的天空看。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上午还晴空万里，这会儿不知道怎么了变得阴沉昏暗，看得人心中也是一片压抑。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似雪听到外间传来了一些轻微的动静，她以为是护工回来了便没有在意，仍然侧过头望着窗外，直到熟悉的脚步声进来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竟是司若尘板着一张俊脸回来了。
好看的人连生起气来的模样都是好看的，姜似雪看着男人一句话都不说把大衣一脱，接着又十分嫌弃似的把那件印花的西装外套随手扔得远远的，接着便躺到了病床旁边的陪护床上裹好了毯子，一声不吭地背对着她。
像小朋友赌气似的，就差把我不爽快来哄我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姜似雪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有些想笑，但是理智告诉她如果现在笑出来恐怕司若尘小朋友可能直接气得嚎啕大哭，只好无声地勾了勾唇角。
过了几分钟看着男人真的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她一方面觉得自己把他气成这样有些愧疚，又一方面担心对方带着一肚子气睡觉可能会导致郁气瘀滞对身体不好，于是轻声唤他：“司若尘？”
没人理。
一连喊了几声都是如此，女孩有些无奈，对付这种心智直线下降小朋友看来只能强哄，如果放任下去只会越攒越多。
她现在没办法下床，不能亲自去掀开毯子看看男人有没有睡觉，只好去摸自己的手机打算给他发个消息——
刚才好像没有看到他扔手机。
姜似雪有些不确定地想，伸长了手在床上、床头柜上各处去找手机。
司若尘背对着病床看不到姜似雪那里的情况，窸窸窣窣的动作可没有逃过他的耳朵。
男人黑着脸皱着眉，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想，这小没良心的干什么呢，刚才只叫了那么几声就没耐心了吗？
他强行克制着自己想要转过去看一看的意愿，赌气地想，反正她也懒得管他，那么相对的大概也不想让他管她吧。
反正又没办法下床，料想也翻不出什么花儿来。
他刚才回来的时候以为她已经睡了，轻手轻脚地进门才发现徐姨还留在外间没有走，便低声问了一句姜似雪在做什么。
徐姨笑着说：“在发呆呢，看着也不好受，小两口可别闹脾气了，赶快和好吧，看得我们也怪闹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