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颜朝夕记忆融合的十分好,反应也是特别的快,很快她就意识到舒婉是谁,才会这么惊异。
舒婉父亲舒世元,京城人士,武勋世家出身。在二十年前北芃的大举进攻时,赶赴北疆出任一个小小的营长,与当时弃文从军的徐国公世子徐明远一起,从基层做起,十年时间终是凭自己的本事,做到了副将位置。
十年前的那场大战,北芃骁勇异常,君华却是因为多年停战,习惯了和平而疏于防范,主将战死,被北芃连下七城。消息传回京城,一片哗然,却因各方所持见解不同,争吵不休,难以决断。
在此期间,身为副将的舒世元与参将徐明远出战平乱,收归败兵,进而接管北疆。之后两次出兵就夺回两城,将北芃侵略的野心止住。朝廷顺势就封了舒世元为复北将军。
再由当时已经卸甲的林老将军出任主将,主持大局,很快就捷报连连。可惜北芃卑鄙,以屠城相要挟,要求君华停战并赔款。只怪那战死的主将丢城时完全是措手不及,百姓都没有撤出,全被北芃捏在了手上。君华皇帝仁慈,总不能弃百姓不顾,最后只得同意赔款停战,但要求北芃归还所有城池及百姓。
更可惜的是,北芃在退出最后一城——御北城的时候,设下奸计,林老将军不查,导致近五千平民身死,国公世子徐明远也死于此次战役中。徐明远是老国公徐修仁独子,得此噩耗,老国公一病不起,林老将军深感愧疚,坚决辞去了主将职务,再次卸甲。
舒世元凭借军功,和林老将军的力荐,顺理成章的成了镇北大将军。他也不负众望,十年间,将北疆守得是滴水不漏。他固守北疆多年,治军严谨又爱兵如子,深受边疆军民爱戴。又与时任宰相的颜朝夕之父颜承宇交好,后勤从无短缺,战士战力自然也高。
此后七年时间,北芃多次进犯都被舒世元挡在了国门之外,当时,舒家已经是除林家之外,最大的武勋贵族。只是舒世元妻儿都一直生活在御北城中,所以京中并不太显。
颜朝夕记得,她还随着父亲颜承宇去御北城住过一段时间。当时北疆很是安全,父亲公差,她就在御北城中和舒婉一起,过着边境上那种撒泼打滚的自由生活,风沙里来去,马背上遨游,好不快活。她也是在那时和舒婉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宗云二十年,也就是三年多以前,舒世元被曝勾结北芃。一夕之间,在颜府根本不及反应之时,就被满门抄斩。
当时得知消息的颜朝夕,哭得昏天暗地,整整三日三夜不吃不喝不眠,就为了祭奠舒婉。
可现在,明明已经死去的人,却重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颜朝夕看着舒婉的脸,一寸一寸,寻找着似曾相识的痕迹,脸庞确实有五分相似,但气质却差的太大了。此时距离她住御北城,与舒婉打闹玩乐的那段时间也不过六七年,怎么会不认识婉儿姐?
“不,怎么会……”
颜朝夕一时难以接受,她还在怀疑,婉婉是不是在借此让她亲近,是不是有其它什么目的。
“唉……”舒婉长叹一口气。
转身到角落的面盆处,将脸上的妆全都卸下,包括眼角、眉骨处的贴合,耳朵下修饰脸型的人造皮肤,所有的东西都卸下后,再用清水洗净、擦干,才慢慢转过身,用素颜对着颜朝夕。
一张脸由原来的娇媚可人变得英气勃发,那眼角眉梢都带着的柔媚笑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坚韧从容的目光。细节上变化不多,可感观上却大不一样,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了。
颜朝夕一直在看着婉婉的动作,眼睛越瞪越大,直到看到婉婉原本的样子,才一下扑上前去,紧紧抱住婉婉,“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哭了好半天才抬起头来,摸着婉婉的脸,道:“婉儿姐,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婉婉也已经是泪流满面,虽然这三年来,她已经完全学会了如何控制情绪,但此时此刻,她却一点都不想那么做,她只想也抱着颜朝夕,好好哭一会儿。
三年的教坊生活,她背负了太多太多了。
“婉儿姐,你怎么活下来的?”颜朝夕好奇问道。
舒婉看了眼还睡在地上的林树树,无奈道:“是他。当时他约我出城,却把我掳到深山洞穴中,整整囚禁了我一个多月。”
“啊!”颜朝夕小嘴微张,惊讶道:“他约你你就去了?”
舒婉尴尬道:“当时他已是偏将军,又是父亲副手,我哪里会怀疑他?他说有特殊敌情,要出城查探,我也是想替父亲分忧,就决定和他一同前往,哪想……”
“啧啧,你们也真是艺高人胆大。”颜朝夕感叹,“一个多月呐,怎么过来的?”
“唉,简直与动物无异,全靠野果果腹,没有一口热饭,更别说更衣、沐浴……现在想来,都不知道那时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好在我随父亲行军过,身体也皮实,否则,只怕命都折腾没了。”婉婉道。
“这真是……那你又怎么会来思乐坊?”
“后来我们被林家的亲兵围住了,我才知道家中出事。林树树毕竟是林家人,他听得消息时,我还什么都不知。等我问清楚所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舒家三十九口人,连带仆役一百七十二口人,除了我,无一活口。”舒婉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从林家的亲兵口中我才得知,皇帝并没有下斩尽杀绝的命令,可惜舒家已经不存在了。也是那时我才知道,林树树并没有什么探查的任务,只是为了带我出逃,才那样说,而他由于一个多月没有在军营,马上就要被当做逃兵处理了,如果不是林家的亲兵找到我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