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她只是背着小姐,给某些人传个消息,顶多也就泄露一些商业机密,或者王府的普通事务。
但现在,这紫玉明显是被人安插在小姐身边的,长期潜伏,只怕图谋不小。
还好还好,楚楚心中暗自庆幸着,至少在紫玉并未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前,就被她发现了,她一定不会让人伤害小姐的。
楚楚将信纸重新放回信筒中,一手拎着那只折翅的信鸽,回到王府。
楚楚先去了君凌恒的书房。
“王爷。”
“怎么这个时间过来,有事吗?”君凌恒正埋首于各种文卷之中,看楚楚进来,才暂时停下,抬头问道。
“有。”楚楚满脸凝重。
她将手里拎着的信鸽放在了君凌恒的桌子上,又拿出那个小巧的信筒,立在了鸽子的旁边。
“这是?”君凌恒挑开信筒,看着信纸上还算整齐的娟秀笔迹问道。
“紫玉放出去的,往北边飞,我追了大约十六里才追上,不是普通信鸽。”楚楚说道。
“往北……”君凌恒食指轻敲铺于桌面的信笺,摇着头,“不对,不像呀……”
“王爷,您怀疑哪边?”楚楚问。
“若说北芃,实在不像,颜家已经倒台,安排这么个丫鬟在她身边潜伏这么久,图什么?之前谁也不知朝夕会来王府的。”君凌恒分析,他首先想到的,是有人借此探听王府的消息。
“那是不是,害颜相那些人?他们可一直还有图谋的,否则也不会有韩庄和颜新月的事了。”楚楚问道,她现在负责保护颜朝夕,最紧张的就是颜朝夕的安全问题。
“不排除,但往北?会不会过于舍近求远了?”君凌恒思索着。
哒、哒、哒的声音在书房回响着。
“那还能有谁?总不能是冲着咱们王府来的吧?”
君凌恒摇头,问:“怎么发现的?”
楚楚将事情前后这么一说,最后道:“要说这事也凑巧,但这紫玉也太不小心了吧?”
“应该只是日常汇报,不是发现什么大事。她这去定州几月,又到临海,再回京城,肯定是要通知上面的。”君凌恒说着,收回手指,定计道:“算了,我们也别猜了,我先让靡松他们分析分析,然后直接把人拿下问问就是。”
“凌大。你去把人带过来,先别打草惊蛇。”君凌恒吩咐。
“是。”
“你……”君凌恒瞅着楚楚,蹙起眉道:“朝夕呢?”
“还在思乐坊,婉婉姑娘那边。”楚楚答。
“你去吧,平时再仔细些,别麻痹大意。”君凌恒叮嘱着。
“明白!”楚楚不敢再耽搁,去思乐坊接颜朝夕,她可是离开很久了。
君凌恒去了书阁,让幕僚们分析这纸上代码的含义。折腾了快两刻钟,翻阅了不少典籍,最后也只分析出一句“一切安好”,故靡松也认为,大约只是一封报平安的信件。
这时,凌大已经带楚楚过来,君凌恒让人将信笺撰抄一遍,又让靡松再用药水也试试,别漏掉什么重要信息,这才回了主殿那边。
“王爷,您找我?”见到君凌恒,紫玉奇怪的道。
“不错,我想着你跟你们家小姐也好多年了吧?”君凌恒问。
紫玉点头,“是啊,我是打小就跟着小姐的。”
“打小?多小?”
紫玉想了想,答,“大约七八岁吧,那个时候,小姐七岁。”
君凌恒点头,七岁定贴身丫鬟,倒也合世家的规矩。“那时候,你们几个人?”
“四个,我,粉桃、红羽、青莲。”紫玉说。
“怎么现在就你一个了?”君凌恒似乎在跟她随意聊天,有些好奇,又有些漫不经心。
“是,红羽做了个小官的妾室,也不愿意赎身;青莲被发卖的第二年就死了。剩我和粉桃,本来她和我一起陪着小姐的,可惜‘花间食肆’之后,她背叛了小姐,做了之前铺子对门那间‘花香食肆’的掌柜的。”
“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她,后来怎么也打听不到她在哪了。”紫玉道。
君凌恒眼神一动,“你对他们的去向,倒是都挺清楚的。”
“是,毕竟……十余年的姐妹了,心中总是记挂着,想着若还能像以前一样,我们都在小姐身边那就好了。”紫玉感慨着。
“你也离开过吧?我记得当年,颜家扶灵回祖地时,可就是孤儿寡母,一个丫鬟仆役都没有。”君凌恒又问。
“是的,当时颜家遭难,太过突然,我们这些有身契的仆役,全部被官家发卖了出去,便是想反抗也是不能的。”
“等我们艰难的活下来,在新的府邸上站稳脚跟的时候,一切早已尘埃落定,小姐随老夫人回到湖州,我虽有心,可实在难及那么远的距离。”
“那个时候,我日夜都在担忧着小姐,却毫无办法,连联系都不能。后来,老爷孝期过了,小姐随老夫人回京,我才有了重新回到小姐身边的机会。”
紫玉将三年前的情况娓娓道来。
“你当时在新的府上当差,按说新到一处艰难的很,怎还能对这些消息如此灵通?当时收你的是哪家?”君凌恒道。
“回王爷,是工部黄承光大人家。”紫玉道。
“黄承光……这两年升的很快呀,梁家一倒,他就已经官拜工部右侍郎了。”君凌恒的印象中有这个人。
“王爷,黄大人为人正直,待人随和,他的夫人乔氏也十分热心,待我们这些下人极为宽容。如果不是运气好,碰到了这么好的主家,我只怕也会如青莲,或红羽的命运一般。”想到青莲,紫玉仍然心有余悸。
“是吗?”君凌恒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幽光,道:“主家很好……你还坚决要离开?”
“王爷。”紫玉抬起头,道,“我是小姐的丫鬟,从小时候起就是。黄夫人知道我心结难舒,多番劝导,又多次帮我打听湖州的消息,我也是非常感激她的,但我实在记挂小姐,心不在黄府,小姐回京后,夫人见我执意要走,也就同意了。”
“其实我也挺愧对黄夫人的,这半年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
紫玉的声音中有些许的难过,却十分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