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在出使路上被刺杀的博拉大臣之外,所有人都安全地踏上了归乡之路。
回去的路途和来时大致相同,而使臣们一定会经过的地点中就有这样一个——博拉被刺杀的地方。
虽然已经排除了惑问是嫌疑犯的可能,可这件事仍然在处理中。在离开哈撒玛特的时候,尽泊将这案件交给了当地的官员来处理,而现在,则是尽泊该交接的时候了。
尽泊和诺曼已经离开,剩下郁钟、摩司和乌凌留在旅馆等候。
郁钟望着窗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便叫来一个管事的士兵队长,问道:“为什么要绕路?从挪得出来到以法莲,不是应该有更加简短的途径吗?”
那士兵答道:“属下不知。只是诺曼阁下这么吩咐下来。”
郁钟没有再为难士兵,她转而盯着摩司。
这样的眼神竟然摩司感到心虚,他一下子就知道了郁钟在想些什么。
“哥哥,以前我国和挪得交好的时候,使臣都要从某一个地方经过,但是这次却不同。我原本以为是因为博拉阁下遇刺,所以才会临时更改路线,来到这个地方。但是,为什么回来的时候还要再特意到这里来呢?这里的官员不是应该直接报给陛下吗?”
郁钟的质问让摩司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智慧在所爱的人面前竟然起不到任何作用。等摩司终于想好如何反驳郁钟的时候,少女却又开口了。
“哥哥,你能陪我去看一下吗?”
“哪里?”
“当然是原本应该去的地方——萨斯。”郁钟闷闷地望着摩司,“反正尽泊阁下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而萨斯离这里又不远。”
坐在一旁的乌凌一直没有插话,但是他此时却仿佛知道了摩司的难处,便突然跑到郁钟身边,拉住她的胳膊,说:“可是,也许尽泊阁下很快就回来了?”
郁钟并没有甩去乌凌的手,但是却用一种温和又不可抗逆的语气说道:“乌凌,你在这里等着,我和我哥哥一会儿就会回来。”
在乌凌眼中,郁钟一直是一个单纯又尽职的贞女,但这次的眼神却几乎要令乌凌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了,他不知道郁钟为什么会这么一意孤行,少年的身材好像变得比郁钟还娇小,轻声说道:“那些侍卫也不会同意……”
“我会说服他们的。”
*****半个小时后。郁钟和摩司同时出现在萨斯——不,准确地来说,这个地方已经不再是那个名义上是个城市的萨斯,而是一个曾经名为萨斯的废墟。
郁钟二人站在一个小山丘上,俯视着一片荒芜,这里只有一点点房屋的痕迹——没有生命,也没有尸体;没有热闹,也没有冷淡。这里,是无。如果不是郁钟曾经来过这里,隐约地记着它的几条街道的分布,那么,这个地方就好像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不存在了似的。
这里,真的是萨斯?真的就是赖依的天堂?
看到这里,郁钟很快就理解了赖依的愤怒。
而毁了这里的人,真的就是摩司?
郁钟想到这里,便把身体转向摩司,安静地望着他。萨斯的事情、刺客的事情、鲁克的事情,再次浮现在脑海。郁钟突然有些混乱了,自己的哥哥——究竟是谁?
“哥哥,鲁克阁下和里德三世已经交换过灵魂了吧?”郁钟忽然开口说道。
摩司看是无法再隐瞒下去,犹豫了一会儿,便终于无力地点了点头。
“你所使用的力量,根本就不是巫术对吧?巫术再如何强大,都无法为别人订立契约,因为,契约本是从神而来。”
“你怎么会知道!?”
“我也不清楚。可我就是知道,就好像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似的,只是后来忘记了。”
摩司突然想起那晚维纳亲自为郁钟抹去记忆的事情,便一下子将郁钟对自己怀疑的事情抛诸脑后,转而用关切地口吻问道:“郁钟,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不,我没有事情。”郁钟说着,便觉得浑身无力。她投入到摩司的怀中,用自己纤细的双臂使劲地抱着摩司的后背。自己那么怀疑摩司,但摩司却依然对自己温柔有加。可是,对于摩司的一切,自己想去了解、却又不愿意总是听到这些天理不容的事情。郁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但她自己也不能将繁杂的心事一一说清。
“哥哥,难道你不能告诉我么?”郁钟的头埋入摩司的胸前,仿佛在聆听着男子的心跳声。
“什么?”
“你究竟是什么人?在做着什么事?”
摩司的两手下垂,考虑了半天,才终于把一只手搭在了郁钟的后背上,说:“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我可以帮你!哥哥不是在帮别人订立契约吗?我也可以……”
摩司一把推开郁钟,在他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手就已经重重地落在了郁钟脸上。
事情已经发生了,成为事实了,但郁钟却好像还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她只觉得自己的左脸有些疼痛感。别的事情,都已经顾不得思考了。
摩司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冲动,他用那只打了郁钟的手去轻轻安抚那受伤的脸颊,急忙说道:“对不起……郁钟,是不是很疼?”摩司突然脑海空白,手足无措了。只见郁钟没有说话的意思,摩司又忙着解释道:“虽然是神的契约,可未必是什么好事情。我不想让你冒险。”
“那么哥哥,萨斯是你毁灭的吗?博拉阁下是你刺杀的吗?鲁克阁下和里德三世的契约是你为他们订立的吗?”说了半天,话题又重新回到了原点。
摩司终于放开郁钟,眼帘垂下,望着脚下的草地,不说一句话。
摩司不知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吗?自己难道不是应该像其他的兄妹一样,过着人人敬仰的生活吗?
对于这些,没有人比摩司自己更加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