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钟和狄安娜刚离开宙斯的神殿没多久,摩司非常担心——因为宙斯似乎对郁钟去看故居的事情怀有目的,很可能就是想借此回忆起曾经的事情,从而为她定罪。
“你好,宙斯大人。”摩司小心翼翼地向眼前的男子问好。
“莫格里,不用这么拘束,和阿波罗一样叫我父亲吧。”
“在没有完成任务之前,我是没有资格开口这么叫的,宙斯大人。”摩司用十分恭维的语气说道。
宙斯得意地笑了笑,走过来,拍了几下摩司的肩膀,说:“不愧是我的儿子,居然能在没有人告诉你的情况下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不过,你现在可以回到我的身边了。”宙斯见摩司只是低着头,就如同像是个与大人闹别扭的小孩子,又继续说道,“怎么?你不愿意?你放心,我会给你和我其他儿子一样的爱和地位。”
“谢谢宙斯大人,不过我不敢当。”
宙斯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慢慢地走到了自己的宝座前,坐了下去,说:“现在的人类都不认识神,惟独你母亲能把我看穿。近千年来,我都没有和人类女子胜过一男半女,除了你。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也许这就叫老来子吧。”
摩司站在那里,低头望着地板,动也不动,如同是从原地生长出来的树木。
德尔菲见到此情此景,不免要帮摩司说几句话:“可是父亲,你为摩司、哦不、莫格里所订的任务确实有些困难。要找到所有的契约者、并且要用任意的方法使他们的契约消失,甚至杀掉他们也在所不惜,这样的事情,不要说是他这个从小在人间长大的半神了,就连我也不一定能完成。”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
“父亲,请您先听我讲完。更何况,他偏偏长在那样的环境中,他要为女王卖力,有时候甚至要不顾当事人的同意强行订立契约。”
“所以,宙斯大人,”沉默的摩司突然插进话来,语气中有一种任人宰割的悲凉气氛,“如您所知,我一边强行解除一些简单的契约,一边强行订立更复杂的契约。恐怕,我不仅没有完成任务,反而使契约者越来越多了。”
“这个样子,简直就像……”德尔菲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口。
“继续说,阿波罗。”宙斯说道。
德尔菲又犹豫了一会儿,声音比刚才小了,语气也比刚才柔和了,说:“就像曾经的普罗米修斯一样。他得罪了父亲,被绑在高加索山上,白天猎鹰啄食他的内脏,晚上他的内脏又重新长出来。对于当时的他来说,痛苦永远都不会终结。现在,莫格里也是这样。”
“还是说,这就是您的目的?”摩司有所挑衅地向宙斯质问道。
宙斯摇了摇头,说:“我怎么愿意让我的儿子受到伤害?只是,这是你不得不为普罗米修斯付出的代价。虽说你的母亲是个人类,但是她的祖先是普罗米修斯,她的血液中多少有着普罗米修斯的血。普罗米修斯犯了罪,他的子孙也要扛起他的责任。而那个被选中的人只能是你。”
“因为我既继承了他的血,也继承了您的血?”摩司站得笔直,仿佛他才是盘问宙斯的那个人。
“没错。我也曾经犯下罪过,却不得不让你帮我偿还。这是无法改变的命运。不过现在已经结束了。回来吧,我的孩子。”
“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已经习惯在人间生活了。”摩司仍然保持警惕,说道,“还有一事,请问舍妹会怎么样?”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放了她。”
“父亲,怎么可以这样!?”一直维护摩司等人的德尔菲现在反而站到他们的对立面去,“潘多拉欺骗我们,任意变成人类,始终是有罪的!我们可以从轻发落,但是绝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
“你难道想要乌凌的最后一个厄预也变成现实?你甘愿他喜欢的女孩就这样死去?不是你说过,神可以改变命运的吗!”摩司狠狠地抓住德尔菲的弱点,使劲地攻击着。
*****“现在维纳斯大人在哪里?该不会是被关起来了吧?”郁钟有些无知地问道。
“怎么会?她毕竟也是女神。她现在在自己家,只不过被人监视着而已,哪里都不能去。”狄安娜一边说,一边不时地逗一逗路上的小动物。
大概走了半小时之后,狄安娜对郁钟说:“就是这里。”
被这么一提醒,郁钟才发现不远处藏着一座类似神庙的住宅。房子的周围生长着高矮不同的荆棘,在这些容易伤人的东西之中,还混杂着不少颜色鲜红的玫瑰。
这里,真的是爱与美的女神所住的地方吗?郁钟有些不敢相信。因为那些像杂草般丛生的荆棘实在是太可怕了——就如同从地狱中伸出来的枯手一样,想抓住什么却有什么都抓不住。
狄安娜看到郁钟如此吃惊的表情,解释道:“这里这个样子已经好久了,我都忘了它之前是什么样的了。”
“你说这里有人监视,我们到底还能不能进去?”
“当然。监视她只是为了不让她逃跑。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你们两个的过节,知道我不会让她跑的。进来吧。”
郁钟被狄安娜带领着,小心翼翼地穿过那一片荆棘地。虽然有一条小路直通维纳斯府邸的正门,但是它却窄的要命。不过令人欣慰的是,道路两旁都种满了漂亮的玫瑰花。
屋子里面很黑暗,大概是因为被这些植物挡住了阳光。可是,这里太过阴森,仿佛郁钟她们刚刚经过的那扇门其实是联结着光明的奥林匹斯和幽暗的地狱。
“你们来找我干什么?”从二楼走下一个女人,声音憔悴得很。她的手轻轻扶着楼梯的扶栏,缓缓地走下来,有几下郁钟甚至担心她会摔倒。
“维纳斯大人,我是郁钟,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你这个丫头,终于要认罪了吗?”维纳斯有气无力地说道。
“维纳斯,你别忘了,最后的判决,你也有份!”狄安娜不快地向柔弱的女子说道。
“哼,这个我当然知道。”